听闻聂政受伤,汉王俱酒坐不住了。
俗话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聂政是俱酒救下的第一位战国英雄,俱酒还是有一点点小迷信,他始终把聂政的归附,视为自己在这个时空大展拳脚的吉兆。
另一方面,聂政归附以来,一直伴随俱酒出生入死。名为君臣,情同兄弟。于公于私,于情于礼,俱酒都必须亲临浊鹿,察看聂政的伤势。
同时,顺便实地勘察一下前线军情,为尽快进入燕地打开通道。
将行之际,上郡传来消息,西魏君主魏缓,耽于酒色,淘空了身子,在一次郊猎过程中坠于马下,不久后便悠悠归西。
真实历史上的魏缓,确实有争位的野心,也差一点成功,但最终功亏一篑。在浊泽之战中,韩赵两国意见不合,翻脸撤兵,却把魏缓撂在原地,导致魏缓被魏?所杀。
这一世,俱酒帮助魏缓实现了君主的梦想,虽然没有实权,但也不受亏待,而且得以善终,也算是改变了人生走向。
魏缓膝下无子,只有数位公主,且年纪尚幼。俱酒大笔一挥,推荐兵败被俘的公子昂继承西魏君主,并安排尸佼等人操持好公子昂的继位典礼。
目前在汉国手中,有两位魏国王室的俘虏。一位是公子昂,一位是公子申。
这两人都与身在大梁的东魏侯魏?有着血亲关系,公子昂是魏?的弟弟,公子申是魏?的亲儿子、前太子。公子昂与公子申又是叔侄关系。
其实,这个西魏国从成立之初就是个傀儡。现在魏缓已死,趁机吞掉这个所谓的诸侯也不是不可以。
但俱酒觉得西魏的存在,还可以进一步搅乱魏国内部视听,与身在大梁的魏?争夺人心。并且,俱酒还要考虑王后魏向曙的感受。
之所以立公子昂而不立公子申,是因为公子昂丢失了西河之地,折损了魏国十余万精锐,他是没有退路的。他要是敢回到大梁,魏侯?能把他给生吃喽!
而公子申则不然,毕竟他是魏侯?的亲儿子,曾经的太子,有着上位的憧憬,绝对不能给他一丁一点的希望。
消息传回,果然在这对叔侄之间产生了化学反应。公子昂喜不自胜,公子申日益消沉。
公子昂身边的门客中还是有明眼人的,这位就是曾经劝他投奔阿姊、以身降汉的人。
门客道:“公子欲生?欲死?”
公子昂惊诧莫名:“先生何出此言?”
门客道:“夫西魏者,傀儡之国也。汉王未定天下之前,留此一国,为与大梁争取人心耳;若汉王天下已定,诸侯皆不存,西魏焉可独存?”
公子昂细思极恐:“先生,汉王已下君令,昂若就位是死,不奉君令,不亦死乎?”
门客道:“不然!公子只需极力婉辞即可!辞之越切,忠心越显,则汉王必不疑也。”
公子昂听得心惊肉跳,这些君主的心机都特么太深沉了,一不小心,就落入圈套了啊。
想到这里,他对门客道:“吾思汉国危险,不若去汉投楚?”
门客笑了:“臣适才讲过,汉王志在天下,魏将不存,楚安可独存乎?”
公子昂沮丧了:“如此,昂只能居于汉国,混吃等死了!”
门客道:“公子还有一位阿姊,身居中宫,母仪天下,何不相求于彼?”
公子昂目光一亮:“妙哉,妙哉!嘉明阿姊心地最善,必可救我!”
由于没有汉王的王令,公子昂也不敢擅自前往成都,于是立即修书一封,交予上差,请其向远在成都的王后问安。
王后向曙和王妃芈陶正在逗一对小儿女玩耍,关中大战期间,俱酒与两位夫人日夜相守,耳鬓厮磨,少不得又为汉室开枝散叶。
王后诞下一子,王妃诞下一女。王后产子后,不知何故,没有奶水。但王妃却奶水充足,于是王子就一直寄养在王妃芈陶处抚养。
俱酒心头一动,遂为此子取名为裕,小名寄奴;为王妃所生的女儿取名为月,也算是与星公主做伴了。
至此,俱酒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分别为王后所生的王子彘、公主星、王子裕;越王妃所生的王子秀;芈王妃所生的公主月。
公子昂的信到了之后,王后拆开一看,眉头紧锁。当年武侯子女众多,且公子昂年幼,王后委实是记不清这位弟弟的模样了。
公子昂在信中一口一个“阿姊”叫得亲切,表示弟只想效忠汉室,绝对无有非分之想。王上今日命弟为西魏之主,弟实难受命,宁愿去死云云。
王后冰雪聪明之人,也知道西魏侯就是一个烫手的山竽。此时若公子昂上位,将来必然要有一个被拉下马的过程。到那个阶段,君臣生疑,就不好说了。
于是王后起笔向远在前线的汉王写信,一边问候丈夫,一边委婉地表达了公子昂只愿做个人臣的愿望。
西魏政权无主这件事,就这样搁浅了,这个政权也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以上郡为根基的西魏政权遂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俱酒急匆匆地赶到了浊鹿城,见到了受伤的聂政,亲自查看伤势。聂政受宠若惊,易十七等军校见了汉王如此礼贤下士,也是大为感动。
俱酒不顾聂政的反对,亲自解开了他的绷带,查看伤势。当年他和战友野外生存,处理伤口是必修之课。
果然前线军医处置不当,聂政的伤口已然有些发炎,肉眼已可见腐肉。
俱酒虎着脸道:“拿汉酒来!”
军医小心翼翼地拿来了军用高度汉酒,俱酒手法娴熟地倒出一小盏,以火点燃,将小匕首在蓝色的火上燎了几燎。
然后亲自动手为聂政削去腐肉,直至渗出鲜血,方才住手,用汉酒擦拭伤口,撒上扁鹊精制的金创药,再用干净的白洁布为聂政包扎住了伤口。
聂政忍不住眼眶湿润,有泪盈盈,好在他疼得满头大汗,众人也看不出来。
倒是易十七和众军校、军医,目睹了汉王娴熟的手法,惊得目瞪口呆。这位王上简直是天纵之才,啥都精通啊!
就在聂政的床榻前,汉王俱酒颁下王令:今后,四征、四镇一级以上的主将,都不许轻易孤身犯险。诸将要以“尚同”大局为重,不得好勇斗狠。
如今创业未半,千万不可损失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