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贵沙王亲自率军迎击汉军的时候,刺鲁宽还以为对面来的是一个小喽啰呢!
因为一般行军都是先锋在前,大将居中,或者坐镇后方。
他万万没想到,贵沙王反其道而行之,居然身先士卒,冲在第一梯队第一位的位置。
刺鲁宽看着一个愣头青,扛着一柄大耙子就上战场了,笑得前仰后合:“义渠没人了吗?哈哈哈……”
笑声未息,贵沙王一夹马腹,坐下良驹一个冲锋已经突到了刺鲁宽面前,抡起钉耙,就将刺鲁宽从面到胸,钉出九个血窟窿,汩汩往外直冒血水。
先锋军没料到贵沙王的马这么快,连防御性的箭都来不及射出,就已经被贵沙王冲入阵中,干掉了刺鲁宽,并顺势对前军一通扫荡。
前锋军大意了,没有闪,结果被贵沙王打得丢盔卸甲,大败而回。
前部先锋、扬烈将军当奇,闻听前来,折了镇北将军的老丈人,顿时急了,高举长矛,率军迎上前来。
贵沙王迎住当奇,战在一处。
贵沙王力大耙沉,又砸又勾,连耧带耙,简直把当奇当作一亩田来伺候了。
一力降十会,饶是当奇骁勇,在贵沙王的九齿大钉耙面前也处于下风,无奈下令撤兵,且战且退,不住败北。
横野将军白幕从后方赶上,见敌军凶险,立即下令弓箭手集成“驻队矢”之势,密集回射。铺天盖地、毫不停息的箭雨总算挡住了贵沙王猛烈的攻势。
汉军方才收拾残兵,择一地势险要处固守,等待镇北将军大军前来。
这些年来,端木伯御已经成熟稳重了不少,颔下微微有须,行事也颇沉稳,不再似当年那个愣头小子。
伯御北上以来,横扫河南地、闪击上郡、歼灭匈奴右贤王部,立下赫赫战功,在草原上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再加上他娶了朐衍部三位居次之后,更拉近了草原诸部与汉国的关系,对于稳定北疆举足轻重。
是故上次各军大换防时,汉王俱酒没有对端木伯御进行调整,就是要发挥其在北疆独特的作用。
端木伯御闻听刺鲁宽已死、当奇兵败,并未如年轻时冲动火暴,抡鎚上阵,而是召集当奇、白幕,详细商讨军情。
当奇满面羞愧:“将军,属下无能!”
端木伯御淡淡地一摆手:“行军打仗,岂无伤亡?不能折了刺鲁宽,就加罪将军。”
当奇再次拱手请战:“此次属下确有轻敌之罪,愿将功折罪,携带大、小火龙,烧死贵沙这个怪兽。”
端木伯御当即严肃地道:“不可!诸君难道忘记了洗垣将军之事?主将好勇斗狠,累及三军。须知军征之目的乃是为了胜战,而非为了杀人。”
上次洗垣在征伐右贤王时不幸战死,端木伯御的作战思路就有了很大的转变,更加注重全局,而非局部胜利。
端木伯御详细听取了当奇和白幕的汇报,明白了义渠内乱甫停,国中不稳,新上位的贵沙王也是一位力大之将。
伯御呵呵笑道:“我看我军小败,未尝不是好事!”
白幕纳闷:“将军何出此言。”
端木伯御道:“一来可以抵制全军骄娇二气,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二来可以使贵沙王日益骄纵,产生轻敌心理。”
当奇视失败为奇耻大辱,见伯御不让他再去复仇,心中郁闷:“将军,那我军将如何行动?”
端木伯御胸有成竹地道:“退避三舍,以郁郅故城为依托,扎下营寨,迎接贵沙。”
当奇和白幕大惑不解,好不容易打下了地盘,就这样放弃了?
端木伯御将二人叫过来,指着行军舆图,指挥若定地道:
“贵沙新胜,必率骄兵前来,我率部北撤,诱敌深入,我亲自会一会贵沙,与彼一试神力。”
“二位将军兵分左右,一出葫芦谷,一绕红石峪,袭击义渠王城。”
端木伯御越来越会打仗了,他决心以自己的中军拖住贵沙主力,实施缓兵之计。
暗地里派出两部,趁义渠内部空虚,轻骑突袭义渠王城,给贵沙来个釜底抽薪!
当奇和白幕对端木伯御之计由衷佩服,双双奉命!
端木伯御叫住二人:“我闻公子虔之母,孟语夫人,如今流落义渠。二位将军帮我照拂夫人,不可使其受到惊吓!”
近日经过高原,端木伯御见到当年护送秦献公西归时的景物,不免有些怀旧。此刻他还不知道公子虔已死,只是听说孟语夫人在义渠一带,是故有些命令。
“属下领命!”
贵沙王一战而捷,在义渠诸部中声望日浓,贵沙本人也心态渐骄。
他下令集结十万义渠大军,主动出击,去会一会曾经叱咤草原的端木伯御。
贵沙挥舞着九齿钉耙,狂妄地叫道:“吾闻端木伯御双鎚有百斤之勇,奈何本王有千钧之力?此战必灭此贼,再夺盐池,光复我义渠昔日之荣光!”
端木伯御双鎚合一,斜斜扛在肩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迎战气势汹汹的贵沙王。
贵沙王抡着九齿钉耙,一脸不屑,狂妄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啊没想到,端木伯御名满草原,原来不过是个黑小子,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端木伯御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朔方风大日高,伯御这些年来,确实晒黑了!”
贵沙王看端木伯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遂进一步激怒于他:“本王昔日曾抵达朐衍部,朐衍部有三位居次,貌美如花,不知今何在哉?”
端木伯御丝毫不生气,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伯御下手早了点,现在都是孩他妈!”
贵沙王再发一阵狂笑:“端木伯御,尔且放心去死,本王自会照顾好三位居次。”
端木伯御主要目的就是拖时间,贵沙主要目的是激怒端木伯御。二人各取所需,竟然没有上来就打,而是一逞口舌之利。
面对贵沙王的冒犯,端木伯御也给予回击:“伯御对贵沙王诸位阏氏,倒是不感兴趣,王死之后,某可以赏给下属。”
贵沙王冷哼一声:“人不知死,车不知覆,端木伯御,拿命来!”言毕,舞动九齿钉耙,冲上前来,与端木伯御战在一处。
只见二人鎚来耙往,打得难解难分,昏天黑地。一时间,整个战场尘土飞扬,天昏地暗,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听到阵阵金属撞击声和怒吼声不断传来。
端木伯御与贵沙甫一交手,立即对他的本领路数摸了个七七八八。
贵沙王空有一身蛮力,但并不精通招式技巧。完全是一力降十会的打法,就是像种地一样,使劲地耧拉犁耙,把每一位对手,都当作是一田庄稼。
战至天黑,端木伯御主动跳出圈外:“贵沙王好不厉害,咱们各自歇息,明日再战如何?”
贵沙长这么大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尽管今日打得十分尽兴,但未分胜负,也十分不服。
“好,明日再战,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