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战正酣的时刻,一位神秘人进入甘龙府中,送上一个信物之后,甘龙紧急召见。
“君上今何在?伤势如何?”
“君上在魏,伤势已无大碍。”
甘龙大惊,明明安排杜挚保护君上前往泾水大营,怎么突然跑到魏国去了?
他问道:“杜大夫何在?”
“杜大夫身负重伤,至今生死未卜。”来人递上一封泥封帛书:“有君令,上大夫请遵照执行。”
甘龙打开密信,帛书上写明,秦公嬴渠梁已经邀请魏军入境相助,请上大夫甘龙密切配合,寡人不日伤好,即回栎阳,云云。后面加盖着君上的印玺,真切无伪。
甘龙脸上乌云密布,陷入沉思之中。
甘龙不知道嬴渠梁与魏国人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导致魏军长驱直入。
虽然在战国时期,借兵国外这种事件时有发生,但“假途伐虢”血的教训也是历历在目。
君上身受重伤,悲愤交加,情急之下借兵魏国,急于光复国都,甘龙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魏国人已然兵临栎阳城下,已经给不了甘龙过多的考虑时间,他只能在嬴渠梁与嬴虔之间做一选择。
这个问题没有第二个答案,即使嬴渠梁投降了魏国,甘龙的选择也不会转移到嬴虔身上。
对于嬴虔这种吃里扒外、引狼入室的行为,甘龙恨之入骨,疾之若仇。
之前,甘龙成功离间了公子虔与义渠人之间的关系。现在,他决心配合魏军,给公子的致命一击,绝不能使这种人阴谋得逞,继续祸害秦国。
他认真收好盖着秦君印玺的帛书,向着东方遥遥一拱:“臣遵君令!”
在魏军与公子虔的两厢夹击之下,义渠人很快溃不成军。再加上没有了主将指挥,全军队形越发混乱,死伤枕藉、大败而去。
有着“从龙之臣”清醒的井淳,没有追随公子虔出城,而是与蔺发,蒯老六,屠三十一起,守住四门。
公子虔不听劝告,执意出城追击,景淳也是无奈,这位公子爷太喜欢战阵冲杀的快意了。
公子虔既去,景淳就留下驻守四门,只要栎阳城在,公子虔就可以凭借其国都的优势,振臂一呼,号令天下秦人。
老秦人或许搞不清秦国公子们的内斗与争执,但从栎阳发出的声音,就是代表着秦国的声音。
栎阳在,根基就在,希望就在!
上大夫甘龙派人来请景淳,声称在上次秘藏兵器的演武巷,原洞穴之侧,发现了大量钱币珠玉之类。
城中刚刚经过战乱,群氓无人约束,大批人员正在彼处哄抢,请景先生派人弹压。
景淳一听眉毛一拧,这种事完全有可能。公子虔当初可以秘藏兵器,以防不时之需。埋下一些钱币宝贝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这东西可都是国家财富,目前国家满目疮痍,正是财力缺乏之时,务必要保证这些宝藏的安全。
景淳看着城外杀声渐渐远去,此战,义渠人彻底败了!可以想象已无后顾之忧,城门的防守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当下景淳安排了一下城防事务,立即分出一半兵马,直奔演武巷而去。
井淳进入演武巷,远远地就听到了一片嘈杂之声,于是催促部下加快脚步,迅速冲入上次挖掘军器的秦家后院。
井淳率军赶到,院中百姓纷纷四散逃窜。井淳大喝一声:“保护现场,有敢擅动者,杀无赦!”
他双手擎着宝剑,迅速走到上次挖开的地穴面前,穴内一团麻黑,并没有什么钱币珠宝之类的。
井淳又将身子低下了三分,试图看清洞内的情形。
突然觉得后脑一疼,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知觉,一头栽进了洞穴之中。
院中四周屋顶、墙上、树丛等处伸出一张张强弓,如雨箭矢呼啸而来,一波箭雨下来,不仅直接干掉了公子虔的头马景淳,更令景淳所部伤亡大半。
刚才退下去的百姓又再次冲了出来,不过这次他们的手上都多了一柄利刃,口中高呼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井淳所部军士一边做格挡防护状,一边惊疑不定地看着四方。
甘龙拖着重伤的身体缓缓走了出来:“诸位皆老秦义士,今秦国已元气大伤,自伤不起。甘某不愿秦人自相残杀,诸位降了吧!甘某保尔不死。”
一名跟随公子虔多年的死忠声嘶力竭地喝道:“甘龙,尔敢叛乱!各位同袍,公子顷刻即回,千万不可上当啊!”
甘龙嘿嘿冷笑:“若论叛乱,也是嬴虔叛乱。引异族而入国都,虐庶民而夺权柄,秦国数百年间,何曾出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人?”
“甘龙,休要混淆视听,这满城之中两万余颗义渠首级,皆是公子带人所斩。秦与义渠争战数百年,何战有此辉煌战绩?尔等之人,扪心自问!”
甘龙刷的一声从怀中扯出嬴渠梁的帛书:“有君令,诛嬴虔,杀逆贼!”
叮叮当当,兵器落地声响成一片。这些人,都是公子虔入秦之后,甚至是进入栎阳之后新招募的兵员,根本没有对公子虔的至忠之心。此时此刻,保命要紧。
唯剩嬴虔的死忠一人,手持兵刃,孑然一身,立于当场。
他环顾四周,长叹一声:“天欲亡我公子啊!”
言毕,挥剑自刎,一蓬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
甘龙点点头,对周边人道:“此义士也,厚葬之!”众人领命。
景淳是公子虔留守栎阳之军中最有头脑的人,是故甘龙根本不可能留下景淳。
景淳一死,其余三门守将皆是勇夫,没有策略。甘龙立即如法炮制,取景淳信物,引来了另两名城门守将蔺发和蒯老六,全部杀死,扔到了洞穴之中。
然后率军直接攻上栎城头,在乱军之中杀死最后一名城门守将屠三十一
甘龙长久以来主持秦国朝政,在栎阳城中经营多年,德隆望重。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庙堂、江湖、军中、民间都唯甘龙马首是瞻,很快发动起一支力量,将栎阳城的城防大权重新夺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