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商旅装扮的人,心急火燎地来到观邑城下,其中一人持着缴获的赵军令牌快步跑上前去,求见守军将领,自称有重要军情禀报。
守将疑惑地看着来人,慢条斯理地问:“尔是何人,所来何事?”
“将军,仆等乃是韩国行商,欲往齐国海边贩盐。适才经过一处黑松林,有一重伤军卒扑于道旁,央我等速来观邑禀报。”
说话间,将赵军的令牌递了上去。
城门守将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拿起令牌仔细看了半晌,确认是赵军之物,他虎着脸问道:“此人何在?”
“大约十余里外,一片黑松林,我等急于赶路,也怕惹祸上身,故未入林中,但林中血腥气重,阴森可怖,恐有异常。”
“所托何言?”
“呃……他说魏军来袭,请将军早做准备。”
守将在地上来回踱步,突然下令道:“丁校尉,集合本部人马,速去黑松林察看究竟。其余众人,备战!”
在观邑城紧张起来的时候,报信的商旅迅速穿城而过,奔向齐国方向而去。
庞涓亲自带领魏军风驰电掣般地追来,抵达黑松林附近时,前哨看到路旁似有状况。
“将军,前方有敌情。”
“吁!”庞涓勒住飞奔的坐骑,抬手示意马队放慢速度。
前方路侧,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血液在路面之上凌乱地流淌着,可以判断刚刚发生战斗不久。
庞涓下令道:“派一队人前去探路!”
一队魏军左手操着盾牌,右手持剑,呈彼此掩护、互相协作之姿,一步一步地接近死尸。
黑松林中松涛阵阵,发出诡异的怪啸。
三人合作进入林中,看到了更多的尸体。剩下的数人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死尸身体翻过来,在其身上摸索着。
魏军捡起血泊中的刀剑,仔细观看了半晌,轻轻地说道:“赵军之剑。”
“驾!驾驾!”
突然远处马蹄声大作,观邑赵军风卷残云般地赶到。
魏军士兵手中拿着带血的剑,惊愕地望着赵军赶来的方向。
赵军约有百人之多,也看到了全副戒备的魏军士兵,以及地赫然躺着的数具尸体。
赵军小队也遽然勒住马缰,大声下令道:“前方何人?放下武器!”
言毕,右手一扬,赵军的弓箭手齐刷刷地开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魏军。
魏军一看,这这这,地上的死尸、凝固的血迹、手中的凶器,这杀人现场太清晰不过了,根本解释不清呀。
但是,放下武器也是不可能滴,魏军将手中的盾牌高举护着前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赵军兄弟,误会了,人不是我们杀的!”
赵军校尉继续怒吼道:“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老子数到三!一,二……”
“好大的口气!”
庞涓率队从后方赶了上来,猛地一勒缰绳,马匹来了一个漂亮的人立,庞涓的眼光从高处俯视而下,强大的气场将赵军吓得一愣。
负责侦察的魏军顺势撤回本阵,魏、赵两军顿时形成了对峙之势。
赵军校尉又惊又怕,色厉内荏地继续喝道:“来者何人?安敢犯我赵国边界?”
庞涓傲慢地扫了一眼赵军:“听好了,本将魏国西河守,庞涓!”
“庞……庞,庞涓!”
赵韩两国在围攻浊泽时,见识过庞涓的本领,正是庞涓的突然出现,硬生生将魏?从联军手中夺走,使战场形势出现了反转。
而后庞涓独闯林胡王庭,西河杀退秦军的战绩也在列国间传播,魏军新星的名头一时无两。
赵军校尉听到这个名头,头皮都有些发麻。
“庞将军,焉何入我国境,杀我军民?”
庞涓冷冷地道:“人不是我军所杀,本将到时,人已死去多时。”
赵军校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一者庞涓的名头太大了,二者自己只是前来探听消息的,并没有得到与魏军作战的命令。
他想了半天:“既然人不是魏军所杀,请将军让开道路,我等勘验现场。”
庞涓桀骜地瞟了一眼赵军校尉:“天下只有人让庞某,庞某何时让过他人?竖子,尔等闪开!耽误了本将追捕汉侯,要尔的狗命!”
高耸入云的松林顶上,如同一片薄纸般的聂政听闻此言,不由得眉头一皱,提起二十分的精神,聆听树下的对话。
赵人多勇武剽悍,所谓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校尉不敢答话,手下士卒却受不了了。
其中一人策马而出,弯弓搭箭直指庞涓:“庞涓,这是赵国地界,休要猖狂。”
庞涓仰天大笑:“数年之前,观邑尚是魏土,竖子既然无礼,那么本将今日不妨收复故土。”
赵军校尉也硬气了一回:“庞将军,事关两国交谊,休逞口舌之能!”
与此同时,身后的赵军“刷刷刷刷”将弓箭瞄准了魏军。
魏军不等庞涓下令,也齐刷刷弯弓搭箭,反正魏军人多,就是互射,也不吃亏。
两军今日的距离太近了,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一旦开打,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赵军校尉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他没想到此次前出侦察,没有了解到实情,先与魏国大将庞涓遭遇了。
此时此刻,干柴烈火,稍有一个火星子就会点着,他不想让魏赵两国的大战就这样触发起来。
“庞将军,请约束贵部士兵,魏赵毕竟同属三晋,有话好好说。”
庞涓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今天同一个普通校尉费了半天口舌,阻挡了追赶俱酒的行程,庞涓已经是十分的不爽了。
他懒得再多废话:“竖子,闪开!”言毕,庞涓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匹自行向前。
从对方犹豫躲闪的眼神之中,庞涓断定对方绝对不敢向他放箭。
魏国,西河守,庞涓!这名头不是盖的。
“庞将军,不要逼人太甚!”
“让开!”庞涓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现场空气几乎凝滞了一般,事关两大战国的颜面,双方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紧张的气氛如同沉甸甸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压抑得令人窒息。魏赵两国士兵持弓的胳膊都有些撑不住了。
弓这玩意儿,不是弩,可以储存能量,蓄势待发。弓拉圆了,就必须尽快放出去,否则力道不够,手臂受不了啊!
“嗖!”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久经沙场的战士都知道,这是箭矢穿过空气的声音,当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往往伴随着大规模的血腥与杀戮。
卧槽!这是谁特么放的箭?
但,现场形势却容不得他们多想。在听到破空之声的一刹那,所有绷紧的弓弦全部松开了。
“放放放!”
“射射射!”
“嗖嗖嗖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