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涓的主导下,魏国在对林胡求救满口答应的同时,悄悄派出使者进入了河南地,暗暗地与义渠人进行接触和谈判。
而萧关方面,吴起尚未做出是否支持义渠人的决定。按吴起的本意,要义渠人与林胡人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然后再由汉军出面,收拾残局。
这就对出兵的时机有着严苛的要求,汉军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河南地,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反之,出兵时机不对,小则造成较大战损,得不偿失;大者甚至可能失去对河南地的控制,前功尽弃。
目前,从斥候传回来的军情看,义渠人与林胡人战则战矣,却完全没有达到吴起所期望的那种、损伤惨重的地步。
正当吴起彷徨之际,汉王俱酒在中军将军怀木的陪同下,率领白马氐国派出的两万五千生力军,加入战场,来到萧关城下。
吴起闻信,立即出关二十里相迎:“河南地迟迟未平,致使我王心忧,臣之罪也。”
俱酒笑呵呵地去搀吴起:“兄长何必自责……”
吴起固执地压住俱酒搀扶的手臂:“请王上呼起之名,否则,臣不敢起身。”
君前臣名,是战国礼乐的基本要求。也就是臣子在君主面前,不论自称或他称,一律称名,而不得用尊称。
俱酒笑了笑,他要的就是吴起的这种态度。遂不谦让,立即改口道:“太尉,何必如此啊,西河结义之事,宁能抹去不成。”
称吴起的官职太尉,也算是双方各退一步,俱酒没有严格按照“君前臣名”的要求,叫吴起的名字,吴起也接受了俱酒以官职相称,君臣之间一时形成默契,信任之情更增一分。
俱酒进入萧关,亲自察看了这一历史上着名的雄关,北望河南地,南眺关中平原,顿生江山无限之感。快两百万了,七雄还没有撂倒一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须努力啊!
吴起详细地汇报了河南地之战的前期战况,当前战局,以及自己的战略思路,请王上作出决断。
俱酒之所以决定前来萧关,亲自前来经略河南地大草原,主要基于三个原因。
其一,汉国暂无后顾之忧。
白马之乱得到了快速平息,介山恢不敢称王,被俱酒封为白马君,间接上实现了汉国对白马的整合与统治。
征西将军儿良,安西将军吴耕共同控制了南郑、陇南之地,使俱酒再无后顾之忧。
其二,白马氐人组织起两万五千余的精壮骑兵,俱酒遂亲自率领前来,一路检验西征成色,并为河南地之战再添一把柴,再加一把薪。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汉国君夫人向曙、原魏国嘉明公主,接到了来自娘家哥哥、魏国公子缓的求救信札。
公子缓在信中大套近乎,回忆起儿时与妹妹一起快乐玩耍的童年往事,成功赢得了向曙的大把眼泪。
自从向曙自作主张,勇敢地私奔入汉以来,魏国方面就音讯断绝,包括姐姐景福公主在内。
而今天公子缓能够穿越千山万水,送来一份安慰,这种来自娘家的温暖是无人能够体会的。
煽够了情,公子缓话锋一转,痛骂公子?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三番两次地将君父气得病倒,在国内祸国殃民,胡作非为,贪财好色,自命不凡,魏国上下对其人深恶痛绝,列国诸侯对其人无不侧目。
最过分的是,公子?还嫉贤妒能,鼠肚鸡肠,竟然多次对自己下毒、刺杀,幸亏苍天护佑,逃过一劫云云。
总之,公子缓苦大仇深地进行了一番控诉,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只要有公子?在,魏国离亡国不远了。
最后,公子缓清晰地表达了自己作为魏氏有为青年,立志担当,继承祖业的决心。
并婉转地表达了请求汉侯俱酒支持自己继承魏国的意愿,表示只要自己上位,一定和睦魏汉两国关系,到时候风风光光地接妹妹回娘家。
向曙看完了公子缓的来信,由最初的感动,到最后的厌恶,好像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难受。
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哥哥,在君父还健在时,为了争夺君位无所不用其极,连远嫁的妹妹都不放过。
无论是公子?还是公子缓,你们继位的同时,也就是君父去世的时候。
你们没有一个人关心君父身体健康,如此大言不惭地谈论将来,画下大饼,这就是赤裸裸地诅咒自己的亲生父亲早死。
你们这俩家伙,还是个人吗?
向曙挂念君父的身体,在房间内哭一阵,骂一阵,恨一阵,摔一阵,最终还是将公子缓的信件派人送给远在南郑的俱酒。这种国家大事,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置,还是交给夫君去处置吧。
当公子缓的信件送到俱酒手中的时候,俱酒掐指一算,知道战国初年的一代雄主、自己的老岳父魏侯击,其传奇的一生将要走到尽头了,而公子?和公子缓“二子争位”的大戏码即将上演。
魏老大的倒下,是影响战国历史的一起重大事件,俱酒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这一大事件中,插上一手!
但汉国与魏国山遥水远,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就是尽快打下河南地,借机向魏国的上郡用兵,进而图谋西河郡,将魏国的河西二郡控制到手中。
如果这一计划成功,那么俱酒也算是重返晋国故地了,隔着滚滚大河,对面就是晋国故土。
听闻汉王驾临萧关,端木伯御也从乌氏地飞马而至,前来萧关汇报工作,并汇报骑兵在乌氏地的整合与休整过程。
端木伯御在乌氏地,将草原诸部的骑兵进行了整合,编入了自己的骑兵部队,整个“御军”如今也有一万八千名骑手,近三万匹战马的规模,绝对是草原上不容忽视的一支力量。
对于河南地的战况,君臣连夜正在商议之间,突然接到了白幕传来的紧急军情。
白幕一部,假扮义渠军马,打着牛头旗,在草原上专行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之能事。
突然有一日,有一队不速之客闯入了白幕的暂驻地,来人自称:
魏国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