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抵达朝鲜半岛的是寺区的信使,信使首先找到了寺思,并送上了寺区的密信。
寺区在密信中,按照既定的话术,讲了一下国内的巨大变局,最后要求弟弟寺思,只要能顺利迎立王孙搜回国,便是大功一件。
看了哥哥的信,寺思却直皱眉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要从这对兄弟的关系说起。寺区虽然年长,但是庶出;寺思年少一些,但却是嫡出。
作为吴地的贵族,本来寺区是没有资格上位大夫的,但寺区早年被越王赏识,并有过数次对楚作战的边功,从而爬得比较快,成为朝中重臣。
而寺思身为嫡子,却被掩盖在了哥哥的光环之下。
本来迎立王孙搜这种“从龙之功”,是自己独霸的。成功之后,自己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但接到寺区的来信之后,从哥哥略带得意的话语中,寺思感觉到自己又一次被压人一头。同时寺区某些语句也略带生硬,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话,更令寺思不爽。
寺思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仍然不敢隐瞒这么重大的消息,立即持信求见王孙搜,将国中的重大变故一一告知。
虽然王孙搜一心只求长生,对争权夺利没有丝毫兴趣,但最基本的亲情还是在的,听到祖父、叔祖父、父亲、叔父不是横死,就是失踪,王孙搜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痛哭流涕之余,王孙搜对王权的厌恶再一次达到了极点!生于王侯之家,毫无亲情可言,只有骨肉相残。
对于寺区请求他回国继承王位的要求,王孙搜断然拒绝。
但对于王室发生的这一系列惨案,是否真如寺区所言,是否有阴谋存在,他还是心存疑惑的。
王孙搜目前可用的兵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于是他将目光锁定到了汉侯俱酒身上。
虽然他耽于长生之术,但对于汉侯快刀斩乱麻式的朝鲜之治,还是相当佩服的。并且汉越有同盟之约,有必要请汉侯出手相援,解救越国于危难之中。
于是,时间线拨回正轨,就出现了王孙搜哭着求见汉侯俱酒,请求其对越国伸出援手的情节。
俱酒明白,史书上记载的越国三弑其君的故事,还是不可逆转地发生了。
但自己作为穿越者,如何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作用,并且为自己将来一统天下形成帮助,俱酒却暂时没有好的思路。
他先是安慰了一下王孙搜,然后从寺区的信中了解到了越国发生事情原委,一时陷入了深思之中。
理论上讲,诸侯国内生乱,并且有王室成员出面求援,这是插手该国内部事务,并且施加 汉国影响的大好时机。
做得好了,可以控制一国;做得次一点,也可以收获一个盟友。在这个基础上,再推进自己的连横之策,将楚、汉、越三国联合起来,一同北伐,会容易得多。
但是,越国这件事不好做。主要原因有两方面:
一方面是汉国与越国,国土并不接壤,中间隔着一个巨无霸——楚国。在这种地理条件下,调兵遣将是非常不切实际的。甚至都达不到易十七在郑国的那种水平。
就算是目前朝鲜半岛为汉国所控制,但大战方休,百废待兴,也组织不起像样的军力,远航至越国。
另一方面,越国久处于中原化外之地,其政治、文化、军事、习俗都不与中原同,在没有强大军事力量支撑下,硬融是融不进去的。
俱酒思虑再三,还是没有答应王孙搜的请求,他不能因小失大,也不敢胃口过大。
俱酒婉拒道:“王孙,朕与越王确实一见如故,对贵国内乱颇为遗憾,但汉与越,相隔千山万水,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王孙搜痛哭流涕:“汉侯若能为祖父、父亲报得冤仇,搜,愿以国相让,请汉侯为越国之主!”
王孙搜的这一番话语,将俱酒给吓呆了。之前朝鲜国王箕勿国家快打没了,人家也只敢半国相许。
这位王孙倒是真不贪恋权力,干脆就是以国相让,汉侯,你来当越王吧!
说实话,对于急于统一天下,赶紧将这本书完结了的穿越者而言,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但是,俱酒也清醒地认识到,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王孙搜愿意让,底层的民众也不一定能够接受。
战国时期的诸侯国,不像中世纪的欧洲,国王之间都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一个人可以担任两个甚至三个国家的国王,成为“共王”。
比如威廉三世既是荷兰国王又是英国国王,亨利六世是英、法两国的“共王”。
中国古代讲究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
但面对哭哭啼啼的王孙搜,俱酒只能好言安慰,也没把话说死,先劝其回去休息,然后从长计议。
俱酒又把淳于浩、聂政、申不害、王廖等人找来,共同商议这件事。这种情况确实非常棘手,众人商议半天,仍然坚持以谨慎为重,不能因小失大。
另一方面,作为越王室唯一明确的成员,采采公主一路北上,得到了沿海官吏与居民的帮助,一些老资格的渔民与水手,自告奋勇当向导,帮助公主顺利地将船队驶入了箕子朝鲜的港口。
正在加大汉城湾港口建设的汉国水师,立即派人上前盘问。
采采公主看到旌旗上斗大的“汉\"字,泪水模糊了眼睛。父王,你的遗令女儿做到了,马上就可以见到汉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