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的是临屯王驾前的猛将播鸮,此人在朝鲜半岛诸部落中也算小有名气,号称临屯第一猛士。
播鸮手使一柄巨型大锛,这玩意就是一种木工工具,形状和镐头差不多,两头开刃,锋利异常,主要用于削除木头上的粗枝和树瘤等。
播鸮的这个大锛可是特制的,比木工用的要加重、加长了不少,一锛下去,将一个活人劈成两半轻轻松松的。
屠驨虎吼一声,抡着大松树就向播鸮砸了过去。
播鸮也久闻屠驨的恶名,早就想和他较量一番,看看谁才是半岛最猛的男人。
这就和武林中的比武一样,大家都想和天下第一比武,直接干翻天下第一,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
播鸮颇有这种心思在里头,故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当屠驨的大松树轰然砸来的时候,播鸮将身形一闪,逆着松树的枝枝杈杈,猛然挥出一锛。
锛这种工具,就是专门修理木头的,今天修理大松树,也算是真正找到了用武之地。
播鸮玩锛这么多年,绝对算是高级木工,他这一锛角度非常精准,力度相当刚猛。一锛子下去,将屠驨手持的大松树的一面枝桠,干净利落地给修没了。
屠驨一愣神的功夫,播鸮纵身跃起,劈头盖脸地抡来一锛。屠驨顺势一挡,与播鸮的大锛来势方向一致,整个松树的头部被削了出去,树干前方削成了锋利的刃状。
屠驨再次挥动松树大战播鸮,而播鸮则将锛木头进行到底,几个回合下来,屠驨手中的大松树已经被修理成一根大棍子了。
屠驨大怒,将一根松木大棍舞得虎虎生风,没有了枝桠的松树,虽然杀伤范围有所缩小,但更容易舞动,反而令播鸮难以应付。
播鸮自恃手中持有金属大锛,而屠驨则是木头棍子,他决定一点点将这根棍子给它削短了,然后再用大锛解决屠驨。
后面的战斗,播鸮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根松木棍子上了,而结果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屠驨的棍子越来越短。
播鸮越打越兴奋,屠驨见手中松树变成了烧火棍,气得大吼一声,将大棍子像标枪一样直接向播鸮扔了过来。
屠驨拼尽全力的超级一掷,还是有相当大力度的,播鸮格挡了一下,震得双臂发麻,身形不住地向后噔噔噔退出数步。
松树应声落地,但在电光石火之间,播鸮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硕大无朋的物件猛地撞了过来。
播鸮下意识地用手中的锛柄前去格挡,“咔嚓”一声,手臂粗的锛柄也被撞成两截,而播鸮本人则被撞得直接飞出丈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撞,是来自屠驨。屠驨从来不认为什么兵器是最趁手的,他始终相信,老天赐予他的这副铜皮铁骨,就是最好的兵器。
屠驨借助惯性,冲天一跃,粗壮硕大的身躯,像一块巨石一样继续瞄准播鸮飞将过去。
“咚!”的一声,屠驨数百斤重的身体直接砸在播鸮的身体之上,直接将播鸮砸得爆裂开来,鲜血组织四下飞溅。
在一片血腥之中,屠驨准确地将巨爪插入播鸮的心脏,一把抓住了那尚在跳动的心脏,用力一扯,鲜血淋漓地举向天空。
目睹了这一惨状的联军士兵唬得全身一个激灵,尿意顿生。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即使是经过巴蜀之战的汉国老兵,也被这种残忍与血腥给镇住了。
在后方督战的王廖见状,为了稳住阵势,激励士气,亲自出马,组织了一队强弩手,对准屠驨就是一通猛射。
屠驨顺势一个翻滚,滚落坡下,虽然如此,皮甲之上仍扎了数支箭矢。
一棵碗口粗的松树轰然倒地,旋即横着飞向王廖所率的弓弩手方向。
原来就在摔倒的一瞬间,屠驨趁势抱住这棵松树,将其连根拔起,并且直接砸了过来。
弓弩手向后闪避的当口,屠驨已经又重新拔起一棵松树,抡圆了就朝王廖处砸将过来。
对这种力大之将,王廖从来不认为可以力敌,命令弩手边射边退。
另一侧的息长耕见状也是大惊,立即命令众亲军围困屠驨,减轻王廖的防守压力。
辰国军队在国王亲自上阵、且大杀四方的鼓舞之下,军心大振,口中呼喝着,直接向联军压了上来。
在远处观战的真番王大且荣见了屠驨如此之猛,转身打马就走。
本身息长耕是不让大且荣来战场上的,但大且荣认为必须把本部的兵马置于自己的指挥之下,非要坚持上战场。
他刚才的这一波操作,直接拖垮了军心,连累了士气。再加上屠驨刚才血腥残忍的表演,联军开始了节节后退,反被辰军进行了一波反杀。
汉江楼船之上,俱酒通过望远镜全程观看了北岸的这一场战斗,对屠驨之猛有了深刻的认识。
俱酒长期以来对“斗将”这种方式不甚认同,认为个人英雄主义必然不如集体英雄主义。
“将军”之“将”是率领的意思,将军就是统率一支军队的人,与单打独斗的“猛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经今日一战,俱酒也充分认识到了,作为一名“将军”,“智”与“勇”缺一不可。
就比如屠驨今日,就是凭一己之勇,硬生生扭转了战场局势,提振了全军士气。
正在思虑之间,聂政率领飞鸟夭、风飞矢回来交令。
三人率军南却百里,辰军并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各部、各寨、各城望风而降。
聂政派少量部队留守紧要隘口,防止辰军反扑,尽取各城府库、军械,迅速北返汉江,准备执行汉王的“包饺子”计划。
俱酒将望远镜交给聂政:“政兄……”
聂政连忙纠正:“王上,请直呼政名。”
俱酒哈哈一笑:“不好改,不好改啊。将军请一观前方。”
聂政观看了一番,又将望远镜先后递给飞鸟夭和风飞矢。
聂政向俱酒拱手道:“王上,臣观辰军之势,全凭一人之勇。有一人则全军雄,去一人则全军馁。此种军队,实不足虑。臣请连夜北渡,夜入其营,执其首来献,则其军必溃。”
俱酒点点头,表示认可。
辰国军队的战斗,屠驨的个人英雄主义所占比重过大,而基础的战术打法几乎不成章法。至于悍不畏死的作风,可能是蛮族的天性吧,但绝对不能称之为战斗意志。
屠驨的作用就像万艾可,可逞一时之勇,却非强军之本。
聂政建议是有道理的,以目前的汉、辰两军的军事实力对比,干掉屠驨可以瓦解辰军,同时减少战争的烈度,加快战争结束的时间。
刺杀,不仅仅是一种个体行为,很大程度上可以改变战场走向,左右战局变化。
后世东汉取蜀时,公孙述先后两次派遣刺客行刺,刘秀手下的两员大将:来歙和岑彭先后遇刺身亡,致使伐蜀受阻。
但刺杀作为一种战术,只能用在关键时刻,而不能作为倚仗。
公孙述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以为凭刺客的一己之力就可以保全蜀中安全,完全没有对双方的军事实力做出清晰的对比。
但俱酒还想听听飞鸟夭和风飞矢两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