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嬴夫人和俱酒同乘一车,在怀木御林军的护卫下,迤逦向南,一路向郫邑而来,这个时候,成都城还在修建之中。
秦嬴夫人在路上,将自己与景福公主约定三事,告诉了俱酒。
俱酒本身就在发愁呢,一听说便宜老妈给人家约定了,有生之年,不主动进攻魏国,更加发愁。
老娘啊,儿是志在天下的人,你这不是束缚儿的手脚嘛。
秦嬴夫人见俱酒面有难色,顿时脸色一沉:“阿酒,做人当讲诚信,更何况嘉明公主舍命相救,去国来投,我儿切不可负了人家。”
俱酒很发愁,只好推托道:“母亲,此事回去再说。”
秦嬴夫人掀开窗帘,威严地向车外喝了一声:“停车!”
车夫闻言,立即勒马停车,乖乖地停着不动了。
秦嬴夫人一脸严肃地道:“阿酒,莫非嫌弃魏家公主?”
俱酒愣了,没想到便宜老妈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口中支支吾吾:“呃,没有,不是……”
秦嬴夫人继续追问:“我儿,莫非以魏为仇,不愿与仇敌女儿为婚?”
俱酒一听,这理由可以啊,立即将头点得如同鸡啄米:“嗯嗯嗯,儿确实有此一虑。”
秦嬴夫人正色道:“晋亡,此乃天意,更是人祸。晋之亡,在于晋失其政,而非三家。”
“昔日,文公在日,国有六卿,仍不得反。晋政若昌,三家岂有可乘之隙。”
俱酒没想到这位战国母亲,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完全是站在唯物主义的立场看问题啊。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灭晋者,晋也,非三家也!
俱酒不由得对便宜老妈刮目相看,他低头认错道:“母亲所言极是,是儿鄙陋肤浅了。”
秦嬴夫人继续道:“嘉明公主舍命救母,背弃君父,我儿若不践行承诺,此女唯有一死而已。救人之母反身死,天下之人将如何看待汉国,如何看待于汝,如何看待老妇?”
俱酒无言,确实,如果自己铁了心不娶嘉明,那么,渣男这一顶帽子铁定扣在自己头上。
嘉明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这一招太高了,天下人都知道你救了婆婆,千里来投。
这,不娶还不行啊?!
秦嬴夫人道:“娶与不娶,给为娘一个明确答复。”
俱酒:“母亲,何必道中谈论此事,且回宫中,从长计议。”
秦嬴夫人道:“阿酒若不允诺,为娘就此止步,返回屯留,去陪君上。”
俱酒急了:“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娶,不娶?”
俱酒哭丧着脸,从牙缝中挤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来:“七一。”
秦嬴夫人正色道:“不仅要明媒正娶,还要以诸侯之礼,绝对不能委屈了魏家公主。”
“儿,兹……文……摩……应!”
俱酒怀着一颗灰色的心情一路向南,当一个好人真难啊,若是穿越过来当一个混世魔王,根本不要考虑这些诚信、义气、善良、大义,那该是多简单啊。
好人难当,但坏人也不是谁都能当得了的。
唉,都是命,捏着鼻子认了吧,但愿嘉明这个小丫头不至于太难看。
秦嬴夫人得到了俱酒明确的答复,方才下令继续前行,一路人马,向着郫都缓缓行来。
一路之上,俱酒向便宜母亲介绍了蜀国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以及新建成的引水渠、水车等新事物。
田野里,农夫正在忙碌;村庄里,炊烟袅袅升腾;关隘里,士卒正在操练;街市上,一派繁荣景象。
秦嬴夫人见了如此生动气象,喜不自胜,更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出众的儿子而骄傲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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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侯击是一个永不消停,永远折腾的人。
刚平之战、灵丘之战、桑丘之战,几乎年年在打仗。这不,又在忙着组织八国联军,对新生的汉国政权进行打击,以至于忙到都忘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嘉明这么多天没有回来,魏侯完全没有感觉。
景福公主派往咸安第的人,完成了任务之后,迅速神秘的消失在魏国大地上,按照景福的安排,直接投奔汉国而来。
突然某一日,公叔痤想起了秦嬴夫人,顺口问了一句,下人立即前去查看,结果慌慌张张的回来报告,咸安第已经人去楼空,秦嬴夫人、楼夫人、公子信、孟语三女一男,全部消失无踪。
公叔痤大怒,立即亲自前往查看,然后又命人将窦地守军首领缉拿归案。
窦地守军首领拿出了虎符,证明自己是依令而行,公叔痤一下子就明白了,问题出在魏侯的宫中,因为虎符是在魏侯那里存放的。
兹事体大,公叔痤不敢隐瞒,火速前往魏宫汇报情况。
魏侯击听完之后,脸色阴沉,啪地一击几案:“公叔痤,要尔何用!”
公叔痤低头道:“臣失察!”
虎符失窈?魏侯击突然想起了嘉明公主,要说与晋国有任何瓜葛的,估计只有这个小妮子了,莫不是这丫头对都是酒不死心,动了歪念?
“传嘉明。”
“君上,公主前往洛邑,尚未回还?”
“什么,如何走了这么长时间?”
“呃,老仆不知。”
“公叔痤,速派人去洛邑,找回嘉明!”
魏侯击将侦察的方向转向了嘉明,公叔痤在下面听得直冒冷汗,他知道,若真是问题出在嘉明身上,那么自己家那位母老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诺!”
“慢!”
公叔痤正转身欲走,赶忙又回身施礼:“君上,有何吩咐?”
魏击阴沉着脸道:“看好景福。”
公叔痤心往下一沉,赶忙应诺一声,出殿而去。
公叔痤一面派人前往洛邑,迅速请回嘉明公主。一边快马回府,一进府门,立即黑着脸直奔后宅。
“公主,公主……”
“嚎什么?如此大惊小怪?”
“秦嬴夫人跑了,是不是公主手笔?”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