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沿岸秦军的严密监视下,小船平安靠岸,两名满面尘灰的士卒“扑通”一声跪在码头之上:“外臣……外臣求见秦军主将。”
蟜军的将士对两人进行了严格的搜身,然后将人带到关城之上。指着居中而方的章蟜道:“此乃我军主将,汝来何事,速速明言。”
两名军士齐齐跪下,其中一人道:“将军,蜀军攻我甚急,外臣奉守将之命,请将军越江相救。蜀军既退,我军愿降!”
章蟜与儿良、淳于浩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惊喜,今天方才接到公子俱酒的讨敌檄文,众将正在盘算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没想到转机很快就出现了。
正在此时,匆匆赶到符溪潇也登上了关城,来到近前,他低头一看,立即大声叫道:“度柳、度复,可是你们?”
毕竟这两名军卒满脸征尘,加上江水一激,变成了一个大花脸,符溪潇也不能明辨。
跪在地上的二人闻言齐齐转头,立即大声叫道:“三王子,缘何在此?”
符溪潇在平周攻陷吐费时,神秘失踪,后被忠义之士救走,大多数氐人并不知晓,还以为符氏一家尽皆死于战乱,老王无后了。
所以,平周灭掉昔阝国之后,多数氐人全部归降了平周王,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氐”字嘛。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了三王子,三王子符溪潇居然还活着,这让度柳、度复两位非常惊喜。
度柳、度复也算是氐军的中级军官,且有勇名,是故符溪潇与他们认识。
符溪潇与度氏兄弟相见,分外惊喜。问清缘由之后,也明白了度氏兄弟此时救援的真实状况。
原来,在对岸的激战中,平周国派来的守将已经战死,剩下的士卒中以原昔阝国战士为多数。
趁着蜀军攻城间隙,众氐军头目一起议事,讨论下一步出路。
当前,吐费城是回不去了,平周王还不知道能不能自保呢。关头这帮军卒真可谓有家不能归,主将又死,一个个战斗意志锐减。
于是有人提出归降对面的秦军,毕竟昔阝国亡国之后,许多氐人都润到了南郑,据偷偷跑回来探亲的人说,南郑之地安居乐业、境内升平,堪称战国一块乐土。
在蜀人的猛烈进攻面前,命都保不住了,降就降吧。
但有人也提出了异议,提出只有秦人帮咱们打退蜀军,咱们才能降,否则白白降了,一点价值也没有,还为秦人所不齿。
于是度氏兄弟身携谈判使命,渡过嘉陵水,前来求见章蟜,却意外见到了“死而复生”的三王子符溪潇。
符溪潇闻言感慨良多,他回头对章蟜等众将道:“诸位将军,相信公子昨日的檄文业已收到,当知此事非虚。公子不日即到白水关,但请诸位先救符某族人。”
章蟜等人齐齐拱手道:“符王子所言极是,某等立即筹划用兵,王子勿急。”
当下符溪潇便欲邀度氏兄弟下去歇息,深度相谈。度氏兄弟哪里肯去:“王子,对岸兄弟,危在旦夕,请速速相救啊!”
章蟜与儿良、淳于浩稍一合计,认为此事应不为虚,刚才对面打得那个惨烈,隔水可闻。氐人没必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再耍一出苦肉计。
但是用兵之事,不可大意,诸将合计之后,决定由淳于浩的一百渡船,每艘载军三十,载箭满舱,总计三千将士,迅速渡河,协助氐军作战。
首批渡河将士以弓弩手为多,由老成持重的吴耕率领,首要任务是击退蜀军,守住对岸关口,暂不组织大规模反击。
度氏兄弟立即先期返回,将符三王子在秦军军中的消息带了回去,对岸氐军顿时感觉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齐齐一欢呼,士气也满血恢复。
本来大家对平周国趁乱进攻同为氐人的同族就颇有怨言,现在平周国王窦豹子已经被围,昔阝国王室又有人存在,立即像溺水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有了新的希望。
度氏兄弟再次传达了对岸秦军立即渡河的消息,然后做好双方接应、号令、指挥方面的协调,大家达成一致,由对岸来的秦军将领统一指挥。
不一刻,吴耕亲率军士登岸,威风凛凛地大步踏来。
吴耕简单和氐军几位头目稍一见礼,立即道:“事急从权,诸位请从吴某统一号令,暂时屈就一二,待杀退蜀军,吴某再一一谢罪。”
氐人头目在气势上先被吴耕压了一头,俱皆拱手,连称不敢。
吴耕当下命令源源不断渡河而来的秦军迅速登上关头,占据有利位置,准备迎接蜀军的下一轮攻击。
然后指挥已经打得精疲力竭的部分氐军士兵,前去舟中搬运箭矢。氐人见可以远离生死瞬间的战场前沿,也是心中高兴,立即领命而去。
三千南郑生力军的加入,使战场的势力对比发生了明显变化。关城防守一方的势力占据了绝对优势,最关键的是蜀军还被蒙在鼓里,一场不对称的战争即将爆发。
休息了片刻的蒲左图再次操起巨盾,再次下令准备龟形阵,这次蒲左图决定再次启用龟阵人梯,务必一战而下。
吐费城城高池深,难以进攻也就算了,这么个小小的关城也攻不下来,蒲左图憋了一肚子火,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此关。
穿了三层皮甲、手持巨型青铜盾牌的数个龟形阵,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一点点向前蠕动。
刚才还一片喧嚣的关头城上,此刻却一片寂寥,唯有风声呼呼、流水滔滔,在耳边掠过。
蒲左图就不信这个邪,下令提速。龟形阵的移动速度稍稍提高。
吴耕在城上看得明白,对于这种全副武装的大家伙,吴耕还真没有见过。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悄悄下令道:“火箭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