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亲自来看望冯云澈,只是遣了杜公公前来,目的就是想看看冯云澈的反应。
然而冯云澈却什么都没有说,靠在床上眼神迷离,一旁的皇后忍不住问道:“陛下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回娘娘,是梁妃娘娘为孟枭求的情,说自己怀有身孕,得老天眷顾,便让陛下收回成命,为她未出世的孩子积德。”
皇后顿时火冒三丈:“荒唐!冯老将军和那六万将士难道就白白送掉性命吗!孟枭犯下大错,没有枭首已是开恩,这哪里是在积德,简直就是造孽!我这就去求见陛下。”
冯云澈回过神:“娘娘,如今梁妃娘娘刚有身孕,陛下正龙颜大悦,您可千万不能在这时拆陛下的台,既然是梁妃娘娘求情,陛下只是看在未出生孩子的面子上才做出让步。”
“本宫看梁妃仗着怀有身孕,简直就是在胡闹,君无戏言啊,陛下怎能轻易收回呢?”
冯云澈暗暗思索:“娘娘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梁妃娘娘为何会为孟枭求情,这二人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是没有道理啊。”
这时杜公公抬眸道:“冯将军,陛下的意思是不想让您和长宁郡主之间有嫌隙,毕竟长宁郡主是孟枭的亲生女儿,日后名义上也是您的岳父,所以……”
冯云澈没有接话,皇后转念一想:“如此说来,梁妃借着腹中之子求情,实际上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
说着,皇后看向冯云澈道:“子晏,或许陛下真的是为了你和欢颜的未来考虑的。”
冯云澈声音寡淡,像淬了冰一般,“子晏明白,好在欢颜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娘娘不必再为了我去和陛下说情,这样也好,我先前还担心日后要如何与欢颜相处,陛下思虑周全,子晏不会再追究孟枭了,毕竟曾经他也曾为父亲卖命。”
说到此处,冯云澈声音中带着一丝杀机,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一来是不想让皇后为了自己失去了皇帝的心,二来他更想弄清楚,梁妃突然为孟枭求情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冬日的街道冷冷清清,在太尉府前,沈氏搀扶着孟枭站在门口,此时孟枭看着太尉府前的萧条之景,不禁红了眼眶。
沈氏也低声啜泣,崔行玉和孟文鸢一言不发,自那日崔行玉将孟文鸢献给楚凌王后,孟文鸢心中对崔行玉已经失望透顶,甚至生了恨意,她没有将自己发生的事情告诉沈氏和孟枭,此时她也在盘算着如何能够立足,如何能报复崔行玉。
太尉府已不复存在,曾经的风光也一去不复返。
押解孟枭的侍卫冷声道:“孟大人,陛下开恩,如今您已是庶民一个,这太尉府的招牌在下要摘去,您好自为之吧。”
孟枭一揖:“有劳大人了。”
沈氏道:“老爷,妾身今后还能伺候您,已是无憾了,只是文昭何时能回来呢?”
“放心吧,楚凌王答应过的事绝不会食言,文昭很快就会回来,如今我们一家人还能团聚,老天开恩了。”
这时,太尉府大门缓缓打开,孟欢颜站在门口,因为提前被皇帝释放,她早早回到了太尉府。
“女儿恭迎父亲回家。”
孟枭看着孟欢颜,陌生感又加重几分,他依旧摆着一张冷脸道:“听说陛下将你和冯云澈的婚事提前到了岁末,看来日后你嫁入护国公府,咱们的父女情分算是尽了,你现在有皇后庇护,还回来这府中做什么?”
孟欢颜道:“女儿始终是孟家的女儿,父亲的养育之恩,女儿不敢忘,只是父亲做了太多恶事,这护国公府的债,日后女儿会替父亲偿还。”
“你有什么资格!”孟枭怒斥,“你若真是我孟家的女儿就该争口气不嫁他冯云澈,老夫如今的下场是谁害的,你心里清楚!”
“难道父亲就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吗!冯老将军将您看作兄弟,可您是怎么做的,联合楚凌王害死六万将士,您就不怕遭天谴吗!”
“你给我住口!老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收拾上你的东西,给我滚远,从此以后,我孟家再无你这个女儿!”
孟欢颜喉中一阵哽咽,她俯身一跪,向孟枭磕了三个头,抬眸看向四周,眉头微皱。
于是孟欢颜问一旁押解的侍卫:“敢问这位官爷,这太尉府中的丫鬟小厮都去了何处?”
孟欢颜毕竟还有长宁郡主的身份,这侍卫恭恭敬敬答道:“回郡主,太尉府先前的丫鬟小厮已从刑部大牢放出,现已全部解散。”
“劳烦官爷想想,可否有个叫紫芙的丫鬟,她无父无母,从小跟在我身边,官爷可知她去了何处?”
沈氏冷冷道:“看来大姑娘还不知道吧,紫芙前些天就被带走了,至于什么人带走的,这就不知道了。”
“被带走?”孟欢颜大惊,“为何没有人来告知我?”
侍卫又道:“郡主别急,属下这就去刑部问问。”
孟欢颜欠了欠身:“有劳官爷了。”
这时从远处策马来了一个人,看打扮应该是宫中内侍,一下马,就径直朝孟欢颜走来。
“见过长宁郡主,奴才是梁妃娘娘身边的,娘娘让我来告诉您,您要找的人现下只有娘娘知道,若要她平安归来,请郡主移步合欢宫一叙。”
孟欢颜一惊,紫芙看来是被梁妃带走了,事不宜迟,孟欢颜紧急之下上了车驾。
“烦请公公带路。”
而合欢宫中,梁妃侧卧在榻,陈妙英在一旁伺候着,这时杜公公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怎么样,皇后和冯云澈有没有说什么。”
“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确实有些愤怒,冯将军倒是没说什么,还劝着皇后娘娘不要与陛下起冲突,不过奴才想梁妃娘娘您也是帮了冯将军,冯将军自是感恩。”
梁妃心存狐疑,但没有说什么,这时杜公公又道:“先前娘娘答应过奴才的事,不知……”
梁妃微微一笑:“杜公公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本宫怎会委屈了您,来人,把那丫头给本宫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