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案结束之后,劳铁狼狈的被人像个物件似的丢到了大狱中。
他在几天之内突然经历了父亲去世,自己被冤枉为杀人犯被判处斩,这两件事情。。
其中任何一件事情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都是重大的打击,更何况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在劳铁身上。
他当即万念俱灰,不想活了,只等行刑砍头那一天,引颈受戮。
劳铁被扔进大牢之后,便有四个人围了上来,细细打量着劳铁。
他们四个人是一伙的,除了劳铁和这四个人之外,远处角落里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这个牢房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四人见劳铁生的高大威猛,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打架水平怎么样,倒也不敢上前挑衅。
这四人领头的叫邓林,是个三十多岁,一脸精悍的男子。
邓林细细打量了劳铁之后,道:“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劳铁正是万念俱灰之时,他只是呆呆的,旁若无人并不答邓林的话。
邓林见劳铁不答话,又道:“我是这里的老大,以后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伺候好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语气非常的凶狠,这是要给劳铁一个下马威。
劳铁还是没有搭理他们,一句话也不吭。
邓林以为他要挑战自己的权威,又看劳铁浑身都是肌肉毽子,不禁心里有些心虚。
但是他们毕竟是四个人,四个打一个,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底气也足了些。
再加上邓林为了维护自己这个牢房老大的威严,也是豁出去了。用力一脚便踢在了劳铁身上。
“嘣”的一声,劳铁被这一脚踢到了地上,他还是一声不吭的,仿佛像个木偶一般。
邓林见他原来是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而已,胆子不禁大了起来,又是一脚踢了上去。
邓林招呼其他三人:“兄弟们,给这个新来的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知道,这牢房里是谁的天下。”
其他三人,见到这种情况,发现这个新来的魁梧大汉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马上冲了上去,对劳铁就是一窝蜂的拳打脚踢。
劳铁被打的吃痛不过,连忙条件反射般的缩成一团,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和其他要害部位。
角落中的老者见劳铁被打的这么的惨,却不敢还手,不禁连连叹气和摇头,内心里充满了鄙视,心道:“枉费长了这么一副好躯壳,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枉为男儿。”
四个人把劳铁打的鼻青脸肿,邓林低着头,轻蔑的看着劳铁,嚣张的道:“你服不服?你不服的话,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劳铁行尸走肉般的点了点头,邓林和其他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邓林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马前卒,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否则今天这顿打就是下场。”
劳铁又点了点头。
邓林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快叫我大哥。”
劳铁道:“大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邓林四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邓林将脚踩到劳铁的脸上,羞辱着劳铁。
他见劳铁没有反应,胆子更加大了起来,让另一个人把劳铁的嘴给张开,然后将脚伸进了劳铁的嘴里。
劳铁还是没有任何的反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人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
到了晚上的时候,狱卒将晚饭送到牢房里。
牢房里的伙食自然不是很好的,菜就只有一些白菜和土豆, 是没有肉和蛋这种菜的。
更加没有鸡和鱼了。 而且分量也不是很多。
饭菜进了牢房之后,邓林四人马上将劳铁和那位老者的饭菜都瓜分到自己的碗里,只给他们留下了一点点的饭,不让他们饿死就好了。
劳铁心道:“怪不得这位老人家这么的瘦弱,原来他的饭菜都被他们给抢走了。”
吃完饭后,邓林四人躺在床上休息,邓林让劳铁和这位老者给他们扇扇子,两人自然不敢拒绝,拿着衣服当扇子用力的给他们扇着风。
四人悠然自得的享受着两人的伺候,并且稍有不如意便对两人轻则打骂,重则拳打脚踢。
这样到了晚上,狱卒都睡觉了,把守不严之后,邓林四人将劳铁和老者给叫了起来。
劳铁正睡的香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邓林小声却极有威严的声音道:“干活了,干活了。”
而老者却是知道要干什么的,他起身之后,径直走到牢房最远处的角落里,将掩护的茅草拨开,便跳了下去。
劳铁见那老者突然不见了,有些诧异。
跑过去一看,原来那角落里有一个洞,只是白天被茅草盖住了,劳铁没有发现。
这洞口并不大,只不过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的身体下去。
邓林瞪了他一眼,让他赶快下去干活。劳铁便也跳了下去。
下面的空间同样并不大,也就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而已。老者在前,劳铁在后。
由于暗道太小,容纳不了太多的人,邓林四人便便不下去了。只轮流派一个人盯着他们俩干活,其余三人便回去睡觉去了。
暗道里面,借助着微弱的灯光,老者打量了劳铁一眼,问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劳铁。”他不咸不淡的答道。
老者道:“我姓冷,你叫我冷大叔就好了。”
他比劳铁大了二三十岁,也不算是占他的便宜。
上面忽的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喊:“你们两个别光顾着聊天,给我抓紧干活。”
这位冷大叔将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小声的道:“我们边干活,边说话,小声点,这样他们就听不见了。”
两人便开始挖起了暗道。
劳铁问冷大叔:“这条暗道是怎么回事啊?”
冷大叔道:“这是他们为了逃跑,所挖的一条暗道,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在挖,不知道挖了多久了?”
劳铁又问道:“那你来了多久了?”
“我来了三年了。”
冷大叔又问劳铁:“你是犯了什么事情被抓到这里来的,我看你也不像一个作奸犯科之人啊?”
劳铁叹了口气道:“我被奸人陷害,背上了杀人的罪名,所以被抓了进来,算了,这是我的伤心事,不说也罢。”
“你还是跟我说说吧,兴许我能帮你了?”冷大叔道。
劳铁心道:“你一个在牢房里的囚犯,有什么能够帮我的,不过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待朝廷的敕令下来,我便要被开刀问斩了,只怕我死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跟人倾诉我的冤屈了,便跟他说说也好。”
劳铁便将自己是怎么被冤枉的大致都讲给了冷大叔听。
只是没讲自己偷看冷若霜的事情,只说自己和陈鹤轩有些过节。
冷大叔听了劳铁的故事,不禁想到了自己悲惨的遭遇,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也是被陈鹤轩给害成这样的。”
劳铁诧异的看着冷大叔,道:“莫非,你跟陈鹤轩也有什么过节不成。”
冷大叔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被陈鹤轩那个小畜生害成这样的。”冷大叔便讲起来他的故事。
冷大叔姓冷名飞昂,算是陈家的老臣子了,在陈老爷刚刚创业的时候便跟着他打拼,两人一步步把陈氏药房做大做强。
虽然两人名为主仆,但是实际上两人的感情与亲兄弟一般。甚至两人还订上了儿女亲家,冷飞昂有一个女儿名叫冷若霜,从小便与陈鹤轩订了亲事。
便是劳铁偷看了好多年的冷姑娘了。
劳铁知道了冷大叔便是冷若霜冷姑娘的父亲,心中大吃一惊。
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与冷若霜的渊源说出来,也没有将自己偷看冷若霜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这算是他的“黑历史”了,他不想告诉别人也正常。
冷大叔接着说起他的故事。
可是好景不长,陈老爷死后,陈鹤轩继承了陈家的家业,以前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下,陈鹤轩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自己当家做主之后,便原形毕露了出来,在生意经营理念方面与冷飞昂多有冲突,更令冷飞昂愤怒的是陈鹤轩日日流连青楼,沉迷美色,与各种女人厮混在一起。
冷飞昂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便动了解除婚约的心思。
而陈鹤轩与他母亲忌惮冷飞昂在陈氏药房影响力颇深,想要尽快完婚。
冷飞昂当即拒绝,并且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请求。
陈夫人与陈鹤轩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说这事得让他们考虑考虑,但心里面已经对冷飞昂欲除之而后快了。
冷飞昂走了之后,两母子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便借口让他去扬州谈生意,半路的时候一群蒙面人杀了出来,冷飞昂殊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先是被他们打伤了,然后又被他们打晕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在一个漆黑的大箱子里,后来就到了这个牢房里了。
抓他的蒙面人自然是陈鹤轩的人,陈鹤轩又跟南京府尹是穿一条裤子的,便送到他的大牢里来了。
本来陈夫人直接就想杀掉冷飞昂的,但是陈鹤轩却说,留着冷飞昂兴许还有用,可以用来威胁冷若霜。
陈夫人觉得儿子说的也有些道理,母子俩一合计,就留了冷飞昂一条狗命了。
两人交流了各自的故事,发现他们两有着共同的仇人,又怜惜对方的遭遇,不禁各自对对方有了好感。两人的关系迅速变得亲近起来了。
劳铁和冷飞昂挖暗道,挖到将近凌晨才能够停工休息。
白天两人本来就没怎么睡觉,晚上又干了一晚上的活。
饶是劳铁正值壮年,身强力壮,也是累的不行。
冷飞昂就更加的吃不消了。
两人上来之后,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睡了五六个时辰,到了中午。
邓林四人又把他们俩给叫了起来,让他们两个伺候自己,一个给自己扇风,一个给自己按摩。
中午两人的饭菜自然是又被他们拿去了大半。
两人默默忍受,不敢有半句怨言。
到了晚上,看守的狱卒睡觉了之后,邓林又让劳铁和冷飞昂去挖暗道。
两人正挖着暗道,冷飞昂忽然对劳铁道:“你就甘心这样被他们欺负,你就没想过反抗吗?他们虽然人多,但是你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浑身都是肌肉,真要是发起狠来,也并不一定会输。”
劳铁道:“算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等朝廷的敕令下来,我便要被秋后问斩了。又何必跟他们一较高低了。”
冷飞昂道:“劳小弟,你此言差矣。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懦弱,被人打了就应该打回去。我是老了,力气不行了,若是我还是年轻的时候,必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劳铁道:“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死而已,我的心已经死了,不想再与他们再争斗了。”
冷飞昂知道他短时间内经历了重大的打击,父亲又死了,自己还背上了杀害自己父亲的罪名。
所以他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但是冷飞昂是极度希望他去挑战邓林的,只有劳铁打败了邓林,他才可以结束这种悲惨仿佛跟奴隶一般的生活。
而且冷飞昂最近的身体状况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这么重体力的活了,害怕自己随时会倒在这种繁重的体力活之下。
冷飞昂说道:“谁说你一定会被处斩的,眼下这不就是你的一条活路吗?”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们挖的这条暗道,劳铁道:“你是说............”
冷飞昂道:“不错,这条暗道就是你的出路,如果赶在朝廷的敕令下来之前,这条暗道挖通了,那你不就可以通过这条暗道跑出去了吗?”
劳铁的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希望,但是很快这股希望又暗淡了下去。
劳铁道:“我爹没了,而且我又没老婆又没孩子,我没有一个亲人了,更何况我现在背负着杀害自己父亲的骂名,出去又能怎么样?我就是个笑话,还出去干什么,就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
冷飞昂道:“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大把的日子,一切都有可能。没有老婆以后可以娶,没有孩子以后可以生,杀父的罪名只要你出去,未来还有洗刷的可能性。你真要是死在了这里,那你这杀父之罪可就做实了,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父亲是你杀害的,再也没有洗刷冤屈的可能性了。”
劳铁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轻巧,我一没钱,二没势,陷害我的可是金陵城第一首富陈大少爷,他有钱有势的,就连官府都和他是一伙的,我凭什么斗得过他,替自己洗刷冤屈。”
冷飞昂道:“谁说的,事在人为。只要你有志气,这件事情未必就不可能。”
最后那几句话,冷飞昂说的异常的热血和激动,希望能唤醒劳铁内心里的男儿热血。
可惜的是现在的劳铁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劳铁了。
若是以前他见这位冷大叔这么的可怜,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帮他的,但是现在,天底下谁还有自己可怜了。
他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了,现在的他活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只想早点被行刑,结束这种痛苦。
劳铁道:“不甘心又怎样?我爹死了,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陈鹤轩是这南京城的首富,又跟府尹大人穿一条裤子的,有钱有势,难道我还能找他报仇不成?”
冷飞昂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爹他年纪应该也挺大了,纵是他现在还活着,又还能再活多久了?而你不同,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了,有的是报仇的机会,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