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伸手推开ktv包间的门,里面烟雾缭绕,喧闹嘈杂。柱子正稳稳坐在主座上,和身旁的两人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一边惬意地抽烟喝茶。
三人眼睛都齐刷刷地瞄着前面电视屏幕里的泳装美女,神情猥琐,不时笑骂前面唱卡拉ok的两个人遮挡住了他们欣赏美女的视线。
电视屏幕前歪七扭八地站着两个人,眼睛一边直勾勾欣赏着泳装美女,嘴里一边鬼哭狼嚎地唱着,模样滑稽至极。
柱子以前是不抽烟的,但禁不住几个兄弟在旁怂恿,给他点上送到嘴边,便半推半就抽了起来。他吞吐几口之后,虽觉嘴里烟气苦涩,但自觉这样才有大哥派头,便也硬撑着继续抽下去,让烟呛得不时咳嗽。
看到单间里这般情况,春华这才明白母亲和夏荷待在外边的原因了。
看到自己父母到来,柱子立马站起身,一挥手,扔掉了手里的中华烟。小弟们见状,也都识趣的安静下来,跟着站好,只有电视里的泳装美女们还在搔首弄姿,扭动着水蛇腰摇摆个不停。
柱子看向二老,一时眼中含泪,他绕开桌子,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呜咽道:“爹,娘,儿子不孝,让您二老受苦了!”
说罢,他便双手着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旁边的一干兄弟见状,知是大哥的父母到来,便也一溜烟儿跑过来,并排跪倒在柱子身后,向着二老磕头。
李大脑袋见机得快,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既是大哥的父母,便也如俺们的亲生父母一般,二老以后就是俺们的干爹、干娘了。干爹干娘,儿子们在这里给您磕头了,祝二老圣体安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兄弟五人一边磕头,一边齐声念诵:“祝二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王大娘老两口飘飘然如在云端,感觉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他们用手使劲掐了掐自己胳膊,一阵疼痛感袭来,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
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这般有出息,蹲监狱还蹲出了一身本事来,做了这伙好汉的带头大哥。二老喜出望外,不禁老怀大慰,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
王大娘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又哭又笑地伸手拉起自己儿子:“好,好,起来吧。这些干儿子俺们都认下了,快快请起吧。”
说完,她凑近柱子,神色有些为难地低低说道:“孩子,你看哈,爹娘来得匆忙,啥也没带。今儿个这认了干儿子,两手空空的,身上啥也拿不出来,你说这可咋办呐?”
“干爹干娘,看您老这是说的啥话?外气了不是!认您二老当干爹干娘是俺们的福气,俺们啥也不图,什么都不要!”
李大脑袋何等机灵,赶紧识时务的喊道。
柱子尚未说话,王大娘却不依,执意道:“那怎么能行!你们喊我一声干娘,多少之说,我老人家总得要表示一下的。”
王大爷最是没有存在感,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反正一切听老婆的就是了。
听了娘的话,柱子眼珠子一转,头一歪看向春华,登时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地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拿钱!真是的,没点眼力架,还非得让人说出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开的饭店。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拿去呀!”
春华不好违拗他,只得默不作声,低头负气走出包间。
拿钱她并不在乎,她在意的是柱子对自己的态度。自从接他出狱开始,他就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没拿正眼看过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看在他第一天从里面出来的份上,春华暂时不欲和他计较,给他几分面子。
来到经理室,她打开保险柜,里面存有自己预备应急的少量钱款。春华抽出一沓,数了四千元。想了想,又将一半放回去,只拿了两千元交到柱子手中。
柱子拿眼瞥了一瞥,接过钱,用手捻了几下,明显有些嫌少的样子道:“开这么大一个饭店,你好意思拿这点钱出来?”
春华解释道:“这些是我特意准备零用的钱,本就不多,其他的都在营业上周转用着呢。”
王大娘眼见都这么多钱了,柱子这死孩子还嫌给的少,真是个败家玩意儿。以后你和她结婚了,这些家业可不都是你的?这么大方干什么,都给了这些人,你自己喝西北风去?
于是,她老人家伸手将钱一把抢过,拿在手里扬了扬,两眼放光,嘴里说道:“嗯,这也凑合了。来,干儿子们,干爹干娘给你们发改口钱喽!”
“谢干爹干娘!”
几个人异口同声,口中喊着干爹干娘,眼睛里泛着金光,都只盯着她手里的钱。这个时候,也没人再说什么都不要了,一个个忙不迭地伸手接过钱,一人五百,喜滋滋揣进自己衣兜里收好。
春华这才注意到,杨飞花正在桌子旁添茶倒水地忙活,奇怪道:“单间里安排的服务员呢,你怎么来这儿服务了?快下去,下面大厅离不开人,也需要人照应呢。”
杨飞花并没有立即离开,她眼神躲闪,偷眼看向柱子,期期艾艾的回答:“是……是大哥、是王大哥让我上来服务的,我……”
柱子这时候自然也不敢说她和自己是一伙的,只得佯装不在意,大喇喇地对春华道:“对,是我看她长得喜庆,就让她上来端茶递水了。”
“不行!柱子,饭店管理都是一人一岗,各司其职,这个是不能乱来的。”
春华听后心中一顿,脸色更是一沉。好啊,刚来第一天就这样,以后那还了得!她对着杨飞花大声训斥:“杨飞花,你来店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规矩他们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都像你这样岂不乱套了?下去!”
杨飞花无可奈何,只得委屈巴巴地看了柱子和李大脑袋一眼,心中暗恨,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她可不敢跟春华翻脸。
既是春华这样说了,柱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来,李大脑袋便安排起了座次。柱子主陪,王大爷主宾,王大娘副主宾,春华副主陪。至于春华的母亲,则安排坐在了王大娘下首,夏荷自然是跟姥姥坐在一起,其他人随便坐下。
柱子见众人都已坐好,便大模大样的坐那里开口道:“春华,将好烟、好酒、好菜都给我统统端上来!我王长柱在监狱里蹲了十四年零七个月,里面的生活苦啊,连特么荤腥都难得沾上!好在现在我终于出来了,爹、娘,兄弟几个,咱们今儿个就敞开肚皮吃喝,吃它个不饱不歇,喝它个不醉不休!”
“好啊,好啊,大哥够气派,够豪爽的,乌拉!”
几个小弟欢呼雀跃,兴奋得满脸通红,纷纷拍起了巴掌。是啊,能不高兴嘛,弟兄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逍遥快活的好日子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