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秋实见状,只得将春华拉过一旁小声说:“春华姐,看来今天这事儿不动真格的是不能善了了。你不用怕,今天是星期天,我这就去找麻杆儿,让他来处置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儿,让这些混蛋们长长记性。”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春华神色凝重地点头。
曹秋实怒视着这一帮无赖:“好,有种你们都甭走,在这儿等着,别让我瞧不起!”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走出了院子。
虽然他去找协警麻杆儿这话是小声对春华说的,但也被这群奸滑的家伙们听在耳中。几个人面面相觑,内心忐忑,有的本能的就欲往后缩,腿也打起颤来。
刘癞子见几人怂包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主动认怂不是?有道是法不责众,自己这边一大群人呢,怕他一个麻杆儿怎的?
于是,他便硬撑着给众人打气壮胆:“你们一个个的忒没用,怕个球?公安也得讲道理不是?他麻杆儿还能将人吃了去?咱们又没干什么,要钱还不是正当的?大家谁都不能走,谁要走这钱就没他的份。”
听到走了以后没钱可拿,一帮人这才没有即刻作鸟兽散。刘癞子尽管勉强稳住了军心,队伍没有散,但他自己心中却也是忐忑不安,害怕麻杆儿来了对自己不利。
不一会的功夫,曹秋实果然陪着麻杆儿进来了。
麻杆儿现在一米八几的个头,比曹秋实还要略高一些。他穿一身警服,正气凛然,远不是小时候可比。
两人才一进院子,气氛登时就变了。只见这六、七个人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一个个脸上挂着谄笑,嘴里一口一个“丁公安,丁公安”的肉麻的给麻杆儿打招呼。
麻杆儿却是高昂着脑袋,紧绷着一张脸,脸上一丝笑容也无,竟是直接对他们无视,理也不理。
他旁若无人的直接走到那刘癞子跟前停下,然后,目光灼灼的环视了院子里这六、七个人一眼,眼睛里精光一闪,爆喝一声:“你们几个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想找什么事儿?咹,又皮痒了是不是!”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这帮家伙,现在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变得如同温驯的小绵羊一般,一个个弯腰低头,脸上挂着谄笑,不敢和他对视,也不敢回答他的问话。
见没人说话,麻杆儿抬腿就向刘癞子身上招呼了一脚,呵斥道:“刘癞子,以前我给你怎么说的,你吃了忘丹药还是咋的?谁特么允许你踏进这个院子的?”
打蛇先打头,擒贼先擒王,麻杆儿办了这几年的案,深谙其中之道。他就知道是刘癞子在挑头闹事,所以选择先制伏他。
眼见麻杆儿一脚向自己踢来,但刘癞子却不敢躲开,硬生生挨了这一脚。
去年年初时,刘癞子色胆包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春华设计,让麻杆儿和秋实两人打了他一顿。当时他曾发誓说,自己打死也不敢再来这里了。现在他却又踏进了春华的院子,经麻杆儿这一问,刘癞子不禁冷汗直流。
“丁公安,是这样的,俺们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他脸上带着谄笑,只得陪着小心奴颜媚骨地低声解释,见麻杆儿目光如剑一般刺向自己,吓得一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俺们……俺们几人,这……这不是来找春华要钱的嘛。”
“什么,要钱?要什么钱?春华什么时候欠过你刘癞子的钱?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说!你们几个特么又在憋什么坏屁呢,快放出来听听!”
麻杆儿面带讥屑,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见几人吓得都不敢开口,刘癞子没法,只得小声嘀咕道:“丁公安,是这么个事儿。春华她不是种柴胡挣了大钱嘛,可那坡地是集体的。俺们就想着,这钱大家伙都得有份才是,不能让她自个儿独吞。所以,所以……”
“所以你奶奶个腿!你在这里放什么臭狗屁。我看你也是集体的,要不把你也大卸八块分了喂狗?那坡地是人家春华合法承包的,人家自个儿操心费力、流泪流汗种柴胡挣的钱,凭什么分给你?你们一个个的这得多大的脸呀,真特么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啊!”
对他们劈头盖脸一番呵斥后,麻杆儿又看着刘癞子,嘴角上扬,冷冷一笑:“刘癞子,我发现你老小子最近蹦跶得越来越欢实了哈,是不是想去里边吃点省力气的饭食去啊?”
刘癞子闻言吓得腿肚子转筋,这时候他是真的怕了,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没跑路了,嘴里连忙辩解:“不,不,不,我没有。丁公安,我可是一直都老实的紧,从没做过违法的事儿啊。就是今天,也是他们几个喊我,我推脱不过才来的。”
“胡说,刘癞子,做人要厚道,不是你发誓赌咒保证说,一定能从春华手里要来钱,生拉硬拽我们来的?”
“就是,你怎么还坑人呢。”
“没你这样式的,刚才我们想走,是你说怕个球,还说我们一个个的没用,他麻杆儿还能将人吃了去,谁走钱就没谁的份。是也不是?”
既然你刘癞子不仁,便也别怪我们不义,几人个个对刘癞子怒目相向,起了内讧。
“丁公安,我……我没有,他们……”
刘癞子早已汗流浃背,浑身不由颤抖起来,看向麻杆儿的目光中满是乞求,就差没有给麻杆儿跪下了。
看到他这副怂包样,麻杆儿气不打一处来,冷不丁抬腿又给了他一脚:“还特么没干违法的事,你现在干的是什么?”
然后,他细长眼中精光一射,用手指点着其他几人,疾言厉色的喝道:“够了,你们几个都特么给我闭嘴,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看看你们干的都是什么勾当,跑这里敲诈别人钱财,这是在犯法呀知不知道?再特么不老实,今天我就一个个送你们到局子里去!”
一帮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个个吓得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这才知道钱不是这么好要的,只恨自己一时贪心,受了刘癞子的鼓动,以后说什么也不敢再到这里胡闹腾了。
麻杆儿见震慑效果已经达到,便对春华说:“春华妹子,以后谁再敢来找你麻烦,告诉我一声,看我怎么收拾他,哼哼,不剥了他的皮都不算完。这还了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干出了敲诈勒索,讹人钱财这等勾当,简直是无法无天,还反他们了。”
春华笑容满满,连声答应。
“嗨嗨,你们几个,都给我支棱起耳朵听清楚了。今天的账我都给你们几下了,以后都给我老实点,夹起尾巴做人。有谁不识相胆敢再来这里闹事,我决不轻饶。都记住没?”
“丁公安,俺们都记住了。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再也不敢了。”
“是是,记住了,再不敢了。”
这帮人一个个躬身站在那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麻杆儿紧绷着脸,跟着一声爆喝:“既是这样,你们一个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欺软怕硬,看着你们这怂包样我就来气。滚,快滚,赶快在我眼前消失,特么越快越好!”
几人吓得一哆嗦,赶紧折转身,嘴里一边说着“是,是,俺们这就滚,这就消失。”一边争先恐后,屁滚尿流急惶惶往院门外跑。
“哎,那谁,刘癞子,等等,别跑啊,你刚才不说谁走谁就是孙子来着?哈哈哈!”
曹秋实这时在后面笑着高声喊。刘癞子这时哪还敢再还嘴,低着头一声不吭急急往外走。
看着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般走出院子,曹秋实、麻杆儿和春华等人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时也一同跟着哈哈大笑,有的还说起了风凉话,颇有一番痛打落水狗的快感。他们心中庆幸自己英明,没有跟着那些人瞎掺和,否则,被讥笑的可就是自己了。哼,钱哪是那么好要的,烫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