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正坐在家里看书的曹秋石,忽然听到屋后传来小夏荷的啼哭声。
他立马丢下书本,跑了出去。
当他来到小夏荷家院门的时候,正听到她哭哭啼啼在问:“呜呜呜,妈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啊,怎么啦?”
春华停下手里的活计,惊诧莫名的看向女儿。
小家伙睁着泪眼,期盼的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答反问:“妈妈,你说呀,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春华见状,便知道这是外边有人在传小夏荷是抱养的这件事了。
关于这个事情,春华是打算要告诉夏荷的,但不是现在。孩子太小,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现在告诉她,那是害了她。真正要告诉她,那也得在她成年之后。
将女儿拉进自己怀里,直视着她的眼睛,春华坚定地点点头,郑重说道:“夏荷,甭听别人胡说八道,他们骗你玩呢,你就是妈妈亲生的乖女儿。”
小夏荷这才略略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委屈的道:“二黑他们不和我玩儿,说我是讨羔子,不是妈妈亲生的。我……我……呜呜呜!”
这时曹秋石走进来,蹲下身,拉着她的小手笑着哄她:“怎么会呢?小夏荷,你看你和妈妈长得都这么漂亮,不是亲生的是什么?别听他们乱说。说那样话的人都是没素质的,咱们是有素质的人,不理他们哈。
“快别哭了,看把小脸儿都哭花了。来,咱们去洗一洗,再哭可就变丑不漂亮了。”
说着,便拉着她小手领去屋里,小夏荷听话的随他洗脸去了。
本来,春华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大人有时候说话不注意,被孩子听了去也是有的,况且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也不必过于计较。
但在下午的时候,小夏荷又一次哭哭啼啼从外面跑了回来。说还是那几个孩子欺负她,取笑她不是亲生的。
春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办?她想了想,觉得曹秋石有文化,不如找他来商量商量。
曹秋石知道后,觉得这件事必须找大人方能解决问题。毕竟,自家孩子自家管,外人也不好把一个孩子怎样。
在农村,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解决问题的方式。问清了是谁带的头,他便抱起委屈巴拉的小夏荷,与春华一同,逐个去找这几家的大人。
他们首先去的,是位于村东南的二黑家。据小夏荷说,就属这家伙叫得最欢。
走进院子,见二黑妈刘嫂正在里面忙活,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喊叫玩耍。想来,他就是夏荷口中的那个二黑了。
“妈妈,小叔,就是他说我不是亲生的。”
小夏荷手指着那男孩,很有底气的高声对着春华和曹秋石说。
“才不是,我没说。”
男孩看到夏荷带着大人来到自己家里,自然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反正是在自己家里,心里倒也不是很惧怕,便在那梗着脖子不承认。
小夏荷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用手指着他气愤地说:“就是你说的,是你最先说的,铁头他们后来也跟你学了。你说了还不承认,不是男子汉!”
面对小夏荷的气势,二黑有些怯场了。
他赶紧跑到妈妈身后躲起来,自觉有大人撑腰,胆子一下又壮了起来。说别的他倒是不怕,可说他不是男子汉,这分明是对他的侮辱,怎么得了!
于是,他露出半个脑袋,冲着夏荷做了个鬼脸,霸气的承认道:“说了,是我说的你又咋的?你就不是亲生的,就不是。哎,哎!”
说着,还一副泼皮相的扯着妈妈的衣角,得意的摇头晃脑,一头说还一头扭起了小屁股儿。
正在那得意忘形呢,不防被他妈劈头一巴掌下来,直接搧在他的大脑壳上。他顿时被打懵了,直愣愣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妈妈,连哭喊也忘记了。
二黑妈又一把扭住他耳朵,恨声道:“小逼崽子,快给我闭嘴,你都胡屙乱吣些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那孩子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哭咧咧辩解道:“呜呜,我又哪里胡屙乱吣了?不是你说……”
“啪!”
一声脆响,他妈妈又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脑袋上。这回可是实打实打的,不像上一巴掌,虚头巴脑的做样子。
二黑这次被打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夏荷不是亲生的这话,那可是他听妈妈亲口说的。妈妈斥责他胡屙乱吣,那岂不是说,妈妈自己也胡屙乱吣了?
但这个时候,二黑又不敢和妈妈争辩。他知道,自己若再张嘴,肯定又得挨上一巴掌,所以就明智的没有说话,只在那哇哇哭叫。
刘嫂瞪着两眼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狠狠骂道:“小兔崽子,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等你爸回来,看不揪掉你的耳朵,扯烂你的那张贱嘴,让你胡说八道。你奶奶个腿儿的,还说人家不是亲生的,我看你才不是亲生的呢。”
这话让小夏荷听了,可高兴坏了。她看着垂头丧气,抹着眼泪鼻涕哭叫的二黑,兴奋地拍着小手,对着他幸灾乐祸的喊道:“哈哈哈,就是,就是。二黑,你还说别人,你才不是亲生的呢。”
二黑看了自己妈妈一眼,这时也忘了自己挨打的事了,嘴里辩解道:“你……你胡说,我才不是。”
“我没胡说,这是刚才你妈妈说的。我看你和铁头、马蛋儿都不是亲生的,你们都不是亲生的!”
小夏荷一脸傲娇地说道,她把两次攻击自己的这三个“罪犯”都给拉上了。看这仇报的,多爽,真是要多爽快有多爽快。
二黑还要争辩,被他妈妈一扬手,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闺女呀,你别理他,他们一帮浑小子就只会胡说。大娘我知道你是亲生的,你咋不是亲生的哩?你说的对,二黑他个浑球才不是亲生的!甭跟他一般计较哈,大娘已经打他了,他爹来了再狠狠打。来,好了哈,给大娘笑一个。”
小夏荷却是不肯赏脸,她一笑不笑,撅起小嘴,白了垂头丧气的二黑一眼,恨声恨气道:“就是,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