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时节,夜晚已有少许凉意。
已进入三年级的同学们,非常珍惜这段在校学习的时光。十一月初的一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安静地复习功课或做作业。
周围非常静谧,教室里日光灯镇流器发出的滋滋电流声清晰可闻,让人感觉特别刺耳。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阵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的轰鸣从东北方向传来,且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响。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就在上课前,都还看到今天是晴天,并没有要变天的迹象。
正疑惑间,只觉脚下的地板、屁股下的凳子以及胳膊下的课桌都不同程度地震动起来。头顶上吊着的日光灯也小幅震荡、摇晃起来,教室里顿时光影摇曳,气氛诡异。
“地震啦,快跑呀!”
这时,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没命地大喊一声。大家这才如梦初醒,都不顾形象的争先恐后,拼命向着门口挤去。
在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早一秒钟出去,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正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的班主任王老师,这时扶着讲台站起来。他临危不乱,大声喊:“同学们不要慌,不要拥挤,要牢记我们学到的防震避震知识,快速通过门口和楼道口。注意保护好自己,避免互相冲撞受伤。如果实在跑不掉,可以到课桌凳底下暂避,以待救援。”
直到同学们都跑出去以后,王老师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最后一个快速离开教室。
这次地震尽管摇晃和震动的幅度并不大,但给人心理带来的恐慌情绪却是巨大的。大家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惊慌失措的窜出教室,一窝蜂似的涌向楼梯,急惶惶争抢下楼。
大家都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跑着。有的摔倒在地上,爬起来继续跑,有的下楼时直接滚下楼梯,好几个人摔倒、叠摞在一起。
三楼有八间教室,即便有东、西两个楼梯口,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不够用。
整栋楼的人都在同一时间争先恐后的出逃,各层楼梯口都人满为患,乱成了一锅粥。哭声、喊声、叫骂声,声声入耳;一人、两人、无数人,人人争抢。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发扬风格,那混乱无序的场景,令人不忍卒视。
曹秋石距教室后门较近,很快就从后门跑到了过道上。慌乱中,他看到苏娜和一群女生从前门那边跑了出去,一晃眼的功夫,就又不见了。
他心中记挂着苏娜的安危,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抓着楼梯栏杆拼命往前赶,以图寻到苏娜的踪迹。
正当他极力搜寻,奋力前行的时候,蓦然之间,大地却停止了震动,世界仿佛在一刹那间陷入静止。
四周的一切不再晃动,闪烁不定的灯光也恢复了正常,没有声音发出,直是落针可闻。大家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个个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傻愣愣站在那里,像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这景象,简直如同一幅画。
过了半晌,忽听有人喊:“大家快跑啊,这只是小震,一会儿还有大地震!”
人们这时才如梦方醒,又都一股脑儿的往下冲去。一时间,混乱的场景恢复如旧。
就在这时,曹秋石隐约看见,苏娜那熟悉的身影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大家簇拥在一起,行走受限。焦急间,他也管不了许多,奋力挤到她的身旁,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看也不看一眼,就急急说道:“快,手抓紧了,跟着我走。”
说罢便头也不回,拉着她就往前猛冲。
被他拉着的小手初始本能的一挣,曹秋石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害羞。为防挣脱,他反而将她的小手抓得更紧。随后那手也就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牵着。
两人手拉着手踉跄前冲,一路跌跌撞撞,不时被周围的人冲撞得东倒西歪。
曹秋石用力紧紧抓住苏娜那有些发凉小手,也顾及不到是否会把她抓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一路狂奔,带她快速奔向安全之地。
这个时候,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早已没有了初始的抗拒,却反而是主动的紧抓住他的手。两人配合默契,一同奔跑,历尽艰辛,终于逃出教学楼。
看看出了楼门口,曹秋石方才松了一口气,在精神从高度紧张状态下放松下来的同时,扭头往自己身后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登时便令他愣在当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正手牵着手的,哪是什么苏娜,而是二班的一名女生,名字叫梁冬羽。
还别说,这个女生也是短发,个头与长相和苏娜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不戴眼镜,无怪乎自己忙中出错认错人了。
梁冬羽见他看过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看向他。她脸色涨红,但却并没有要抽回手的意思。
曹秋石心里一惊,如触电一般,赶紧就欲将自己的手松开。不想他的手却被对方牢牢握住,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他面色大窘,慌乱中,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将两个人的手掰开。
梁冬羽见状,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好在这时人人往外飞奔,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曹秋石揉着自己有些发酸的手,有些歉意的道:“梁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哈,我……我拉错人了,对不起。”
于是,也不待梁冬羽回答,也不管她怎样想,他抛下拉错手的她,急慌慌调转头,逆着人群,又奔向教学楼的出口处。
这个时候,只见苏娜已经从里面冲了出来。
曹秋石不禁大喜,赶紧上前,一把抓住苏娜的手,拉起就向外跑。为防再次出错,途中他还回头看了好几次,再三确认,自己这次没有拉错人,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气喘吁吁,随众人一直跑到操场边才停下来,瘫坐在台阶上休息。
大家心有余悸,既不敢回教室,也不敢回宿舍,都三五成群,或站或坐,在操场谈论着,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