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秋石,秋石,你……”
春华不由心疼地呼喊出声,伸出手,就想去抚摸他的伤处。
可就在这时,她本能的感到了不对,一只手悬停在半空。自己大腿上,好像正有什么恶心人的东西在慢慢蠕动。
春华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坐在列车上,刚才是自己太忘情了。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大腿上,正有一只肮脏的爪子在来回摩挲,令她直欲作呕。
扭脸看向身旁,只见一个留着时髦大背头,长相油腻的中年男人的一张虚胖的大脸,正神情猥琐的对着自己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奸笑。那一双令人生厌的色眯眯的浑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脸。
——不知何时,此人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春华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而她腿上的不适感,正是此人所为。
此人表面人模狗样,不想内心里却如此龌龊。
看到春华朝自己看过来,那人自我感觉良好的一笑,朝着她递了一个暧昧的眼神。正欲张嘴,想说些话挑逗的时候,不想话还未出口,“流氓!”一道清脆的娇叱声响起,将他给噎了个半死。
接着,“啪!”一记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在那人满是惊愕目光的注视下,重重打在他那张欠抽的大胖脸上。
春华心中已是怒极,在对其发出怒斥的同时,想都没想,迅疾站起身。左手扶住小桌板,右手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向那张令人生厌的油腻的扒猪脸。
中年男人吃痛,用手捂着迅速肿起的半边脸。尽管做贼心虚,但他却还在那强自镇定,假装无辜的张口质问春华:“你……好好的,你怎么打人?”
“你还是人吗?畜生不如的东西,打你都是轻的!”
春华盯着他,义正词严地斥责。
他还在狡辩:“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嘛。”
“哼,是不是故意的自己你心里清楚。”
春华俏脸紧绷,不想与他作无谓的争辩,手指着他直接下了驱逐令:“你最好给我马上滚开,在我眼前消失。否则,我立即报告乘警。”
她多一眼也不想再看到这个猥琐的坏蛋,看到就反胃,只希望他立刻、马上滚蛋,离自己愈远愈好。
那人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言。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硬茬了,只得乖乖认栽。
在周围旅客的耻笑声中,他再也坐不住,只得灰溜溜的讪讪低头离开。这恐怕在他的揩油生涯中,是不多见的。
刚才这家伙在车上不安分的逛荡,看到春华美艳漂亮,又是独自一人坐那里发呆,便觉有机可乘,不由就起了坏心思。见车上人少,周围没人注意,他便慢慢挨坐过去,趁机揩油。不承想春华性格如此刚烈,抬手就赏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今天这是怎么了?
春华心中疑惑,在这短短不到一下午的时间里,她就经历了两起类似的事情。现在的这些人,都怎么了?
实际上,诚如邓公所说,改革开放打开了窗户,在新鲜空气进来的同时,苍蝇蚊子也难免飞进来。这些人明显受到了西方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侵蚀,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龌龊之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今天,春华也是受到了曹秋石的影响,勇敢地面对坏人。要搁以前的她,肯定会选择忍气吞声,而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做的。
想到这一节,春华双唇一抿,笑了。
这一插曲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她的心中,在为自己的勇敢而骄傲和自豪。
列车到达平城,才下午四点来钟。时间还不算晚,春华便想着,趁此机会去监狱探望一下柱子。
自从曹驴儿死后,一家三口人病倒了两个。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望柱子,也还没有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告诉他。
坐在会见室里,春华仔细打量着柱子。见他气色不错,人也颇为壮实,不由倍感欣慰。看来,监狱里面的生活还不算太糟糕。
柱子此时也将一双眼看向春华,见她秀美俊俏,犹胜往昔,越发显得风姿绰约,出类拔萃。不由心下暗叹,自己身陷囹圄,无福消受。
待两人各自收起审视的目光,春华放下手中的点心等物品,首先开口:“柱子哥,你最近还好吧?”
“哼,还不是那样?蹲监嘛,不好也不赖,还行吧。”
柱子面无表情,歪斜身子坐着,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然后,他一双眼看向春华,冷不丁问道:“今天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又想起来看我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春华就知他是不满意自己长时间没来看他,只得赔笑解释:“本想着专门来看你的,只是今天买东西来的早,我看时间还够,所以就这个时候巴巴的赶了过来。”
“噢,买东西?你买什么东西,要这么费时间?”
柱子闻言,立马来了精神,他坐直身子,一双牛眼瞪着春华问。
春华便将去泰城买柴胡种子的事情对他如实相告。
柱子听后,强压着心中的怒意,紧绷着脸故意问:“柴胡你去年不早就种上了吗,咋还要再去买种子?怎么,难不成你又包下了别的坡地,种大发了?”
春华苦笑一声,只得又把自己种植柴胡两次失败的情况叙说一遍。
“你,你真是……”
柱子听后,气得挥动拳头,“嘭”的一声砸到桌面上。
狱警见状,赶忙前来制止并对他发出警告,他这才安分下来。直看得一旁的春华心中打鼓,不敢再什么。
柱子两眼喷火,紧盯着春华低声咆哮:“上次我就说什么来着,让你回家老老实实种粮,可你偏是不听,结果咋样?这下好了吧,不听我的,可不吃亏在眼前!一个女人家家的,偏生不听人劝,真是服了你了。”
见春华低头不语,他继续训斥道:“两次栽了也就罢了,你咋还不接受教训,拧头硬犟着再去种那什么劳什子的柴胡?哼哼,我猜,都是被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叫什么曹秋石的小子鼓动的你吧?”
他两眼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得到证实。
眼见春华不理,也不吱声,他干笑两声道:“嘿嘿,你听别人的就是,我的话就全当放屁。哼,我特么的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就作吧,反正最后吃亏后悔的不是我。”
这样僵下去也不是个事,春华尽管心里不高兴,但还是温言跟他解释,让他不要生气。说自己不是受了什么人的鼓动,而是经过反复考虑权衡之后,才下定决心继续种植柴胡的。她认为,自己这次一定能够成功,请他放心。
“成功,你认为?呵呵。”
此时柱子一脸的冷笑和不屑,瞪视着她毫不留情的道:“春华,我问你,你哪次种的时候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可结果呢,结果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一败涂地连栽两次,输得裤子都特么提不起来?”
他被春华的执拗给气到了,嘴里不自觉就冒出了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