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呀呀,春华,春华啊,不好了。快,快过来呀!”
就在这时,她耳朵里忽然听到婆婆急促地呼喊声。
嗨,不就是下了场雪嘛,至于这样吗,春华觉得婆婆真是有些大惊小怪。她不慌不忙地穿衣下床,才刚走到门口,差点儿和急惶惶闯进来的婆婆撞个满怀。
“春华,兔子,兔子啊……”
婆婆瞪着双眼,冲她用双手比划着,急得有些口不择言。
春华奇道:“兔子怎么了?您慢慢说。”
“没了,都没了。兔子……兔子不见了啊!”
婆婆手扶着门框,有气无力地说完,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什么?没了,怎么会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华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此时也顾不上照看坐在地下的婆婆,慌得一步抢出门去,跑到木笼跟前弯腰察看。
原来,老天再一次和她开了一个玩笑。昨夜翻卷的乌云并未带来她所期盼的雨雪,但那肆虐的狂风却把她家简易的院门给吹开了。
这就给四处闲逛的野狗们创造了宝贵的机会。它们就像一群闻着腥味的苍蝇,成群结队来到院门大敞的春华家里,隔着木笼向仓皇而又无助的兔子发起了猛烈进攻。
春华自做的简易木笼并不结实,一群狗子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它给暴力拆解了。然后,就是一场一边倒的血腥屠戮。
只可惜,那时的春华早已沉沉入睡,正自酣然入梦,随漫天的飞雪翩然起舞。至于耳背的曹婆子,那就更不用说了,她们对院子里发出的异常动静,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那些野狗倒也机警,担心被人发现,得手后并不停留,而是叼起不住挣扎的兔子,一路滴血,来至村西高岗处一处隐蔽的小洼坑里。
群狗们围在一起,在那里疯狂争抢撕咬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兔子,开始了独属于它们的饕餮盛宴。
……
春华看着已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木笼和地上的一滩滩血迹,心如针扎。她哪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兔子已遭不测。这种情况下,兔子万无生理,但她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强忍着眼泪,她循着血迹一路寻至村西高岗处。远远便看到洼坑里一片狼藉,犹如走进屠宰场一般。兔子的皮毛、带血的骨头散落一地,地上猩红的血渍触目惊心,令人不忍卒视。
此时,尚有几只野狗还在周围逡巡,见人到来,一哄而散。但跑不多远就又停住,不甘心的在那里驻足观望。
春华一下跌坐在地,全身虚脱,早已没有了一丝力气。她强忍着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下来。
有句老话,叫做“苦心人,天不负。”就在昨天夜里,看着满天翻滚的乌云,春华还幻想着老天爷会开眼眷顾自己,下一场雨雪,来抚慰她这颗备受打击的心灵,不让她再白忙活一场。
可老天不仅没有给她带来她所希望的雨雪,反而把她原本希图东山再起的希望又浇熄了几分。这不单单只是失去几只兔子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对她信心的一次沉重打击啊!
虽然春华和婆婆都很伤心,然而,更伤心欲绝的还是小夏荷。
她不吃不喝,在地上不停翻滚着,撕心裂肺地哭喊,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呜呜,兔兔,我的兔兔,我要我的兔兔呀,呜呜呜……”
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就是她最喜欢的小猪曹秋石来了,都没有办法将她给哄好。
春节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悄然降临这个小小的院落。
春华一家人无情无绪的过了春节,眼看着自己坡地里的柴胡一天天渐次枯萎,她心急如焚。老天如果再不降雨雪,一直这样干旱下去的话,她真的要满盘皆输了。
她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天,看看是否会下雨雪。可是,每一次都令她大失所望,即便有时天空中偶尔挂着几片稀稀落落的云彩,也很快被风给吹走。
急得春华抓耳挠腮,有时真想像孙悟空一般飞到天上去,伸手拉住那云朵,然后就像抖布袋一般把里面藏匿着的水分抖落出来,淋在自己坡地里干旱的柴胡苗上。
日子就在这般煎熬中一天天过去。兔子没了,山羊还在,这是春华最后的希望。因此,她对它们也就格外上心起来。
平日里曹驴儿也特别喜欢这些山羊,因此春华在北山坡侍弄柴胡的时候,便带着驴儿一同放羊。
她也有意识的训练驴儿,让他自己带着三只羊到一旁放牧,自己只是不时偷偷瞧上一眼。曹驴儿很是听她的话,不过几天功夫下来,他放起羊来倒也有模有样,着实让春华安心不少。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和煦。吃过午饭后,春华由于忙着要磨面,便嘱咐驴儿先把山羊带去北山坡老地方放牧,自己磨完面随后就去找他。
驴儿自是痛快答应,高高兴兴、一蹦一跳的自顾赶着山羊出门往北去了。
让他独自一人去放羊,春华终是放心不下。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她便手脚麻利地磨完面,手提面袋快步回家。
沿路从东到西,春华心中正自盘算着,回家放下面,就立刻赶去北山坡看看。
堪堪走到自家门口,她就见那曹驴儿衣衫不整,满身尘土,跌跌撞撞,哭哭啼啼从西边路上迎面而来,脸上还带着一道道的血痕。
春华心中一紧,本能的预感到事情不妙,赶忙停住脚步喝问:“驴儿,你怎么自己回来了,羊呢?怎么回事,弄成这个样子?快说!”
“呜呜,呜呜,羊……羊,坏人抢……抢走了。”
驴儿一边用手抹着泪,一边抽抽噎噎的回答。知道自己把羊弄丢,免不了一顿好打。他心中害怕,干脆也不走了,蹲缩在地上,抖作一团。
“嘭!”
一声闷响,春华手里的面袋子一下掉落在了地上,她跟着也站立不稳,摇晃着身子,一屁股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