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回到北国,草长莺飞,鲜花怒放,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但与此不相协调的是,一道形单影只的倩影,在那里凄怆、憔悴地往返、踟躇,似乎在在期待着什么。
尖锐、高亢而激越的笛音穿云裂帛,钻入人的耳膜,似在发出灵魂拷问。苏娜的声音这时渐次高起,如泣如诉:
我从南方来,北方花盛开。
缤纷今又是,何处是我爱?
人生如浮萍,命运难主宰。
我情坚如铁,奈何付尘埃!
既然要分开,当初为何爱。
既然已相爱,缘何要分开?!
南国,细雨霏霏中,面色苍白的男子一把扯下女子给自己戴在头上的花环,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抬脚踩踏后扬长离去。女子在那掩面而泣,那只脚就像踏在她的心上。
伴随着画面,沉重、悠长、如泣的吉他声响起,似在向人诉说着什么,似祈祷,似祝福,似祝愿……
曹秋石的朗诵声平缓而富有张力地响起,微风拂面,像在讲述一个故事:
我从北方来,花环脚下踩。
生既时日短,安得累吾爱?
爱如浪潮涌,青山处处在。
缘分难再续,痛别我所爱。
挥袖向夕阳,低头泪澎湃。
愿君沐新生,来世再相爱!
这时,只见幕布上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画面极具美感,富有视觉冲击力。
两道人影在色彩斑斓的大背景下,宛若剪影一般,一个站立原地,一个踽踽而行,慢慢融入到西天的夕阳和缤纷的霞光之中,直至消失不见。
这时,舞台下面很多地方都传出了极为轻微的“嘤嘤”声。感情丰富的女生们,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满腔悲伤的情绪,趴伏在座位上在轻轻啜泣。
缓缓地,曹秋石充满磁性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借用徐志摩的这几句诗作为收尾,简直是神来之笔。它与整首诗的意境水乳交融,完美契合,将这场诗朗诵推向了高潮。
不知不觉间,在吉他的奏鸣声中,笛子声悄然加入进来,与吉他声渐渐形成和鸣,曲调也由低沉渐趋高亢。
这两种差异巨大的中外乐器,本是十分的不搭。但在苏娜这个鬼才的极力撮合下,此刻却是极为和谐地奏鸣在一起,让人觉得是那样贴切自然,那样的理所当然。
苏娜去年没有实现的关于吉他、笛子“中西合璧”演出的天才构想,今日终于变成了现实,且得到了完美呈现和尽情地演绎。
激越的曲调高亢而又宏远,沧海横流,浪潮翻卷,拨动着人们的本就不平静的心弦,直教人心绪漫卷,梦绕魂牵。
舞台上光线渐暗,和鸣在乐曲的最高亢处戛然而止,画面在定格的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已静止,只有袅袅余音在礼堂大厅内回荡。
大家都沉浸在这首诗所营造的意境中,随着这对恋人的遭遇而悲喜。他们深深地被感动了,也为曹秋石和苏娜的精彩演绎而折服。
沉寂了足足有几十秒钟,台下方才掌声雷动,掌声和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众人大声高呼:“曹秋石,曹秋石!”也有高呼苏娜的,但相比较而言就少了许多。更有一些大胆的女生停住啜泣,索性直接就喊:“曹秋石,我爱你!”
一时之间,礼堂里的气氛又变得十分的热烈和火爆。
两人在向观众鞠躬致谢的时候,苏娜侧过脸看了一眼曹秋石。看到他英俊潇洒的脸庞和不动如山的气质,她的内心不禁一动。
两人演出成功,受到众人的热情追捧,苏娜心中当然十分高兴。可在看着大家高呼曹秋石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在高兴的同时,却也有那么一丝丝小小的失落感。
因为,去年的此时,站在舞台中心的是她,她苏娜独享这份荣耀。当然了,对于曹秋石,苏娜是非常乐意和他分享这份荣耀的。
但,当她听到女生们近乎疯狂地喊出她们爱他的时候,饶是站在舞台上,在数千人面前,苏娜的俏脸也是颜色一变,心中莫名一紧。感觉自己极为宝贵的东西,就要被人抢去了一般。
下得台来,苏娜不禁有些心神恍惚,患得患失起来。
……
元旦这天,其他同学都已出去,宿舍里只剩曹秋石在安静地看书。
这时,忽闻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打开宿舍门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小老乡于朵朵来了。
于朵朵比他小一岁,不高不矮的个头,扎着一根马尾辫,有着一张娃娃脸,略略有些婴儿肥。她身穿酒红色的羽绒服,显得文静可爱,精神气十足,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她是今年九月入学的一年级新生,是自己在学校里唯一的平城老乡。两人之前曾经见过几次面,曹秋石对她印象不错。
进得门来,于朵朵略显羞涩的说,自己闲着没事,过来看看老乡。曹秋石自然是热情招待,让座之后,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
两人闲聊几句,拘束感慢慢消失。
于朵朵以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语态真诚地说:“秋石哥,你和苏娜两人在晚会上表演的节目真是太完美了,都把我给感动哭了。我看见周围有很多人也都流眼泪了呢,真是太感动人了。”
“呵呵,是吗?想不到你感情这么丰富啊。”
曹秋石听到后笑了起来。
“那可不,因为不单单是你诗写得好,你们朗诵得也非常棒,特有感染力。是真的很好,不是我瞎说的,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于朵朵一双手在自己身前绞着,嘴里由衷称赞。
曹秋石谦逊地笑了笑:“好什么呀,不过马马虎虎,还过得去,算是一般般吧。”
“啊,都这了还一般?你对自己的要求未免太高了吧,真不愧是大才子呢。”
于朵朵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面对她的溢美之词,曹秋石感觉受之有愧,忙有些脸红的连连摆手:“哎,打住,打住,可不敢这么说,没的让人听见了笑话。什么才子呀,差远了,我也就胡乱写写罢了。在这方面,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