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其他人也识趣的没有吱声,他们也想听听曹秋石会说什么。
“之所以让你闭嘴,主要是基于两点。”
曹秋石看着他,语气激昂:“第一,你没有资格嘲笑农民。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桩哪一件少得了农民的付出?农民是穷不假,但贫穷不是他们的原罪。正是由于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和默默付出,才有了现在我们的丰衣足食。”
说到这里,曹秋石加重语气,对他进行了尖锐的灵魂拷问:“他们才是应当受人尊敬的人,嘲笑他们,你不觉得自己问心有愧吗?你的良心就不痛吗?如果没有他们,你恐怕连生存都成问题。试问,当你饿得提不上裤腰带的时候,你还有时间在这儿高谈阔论、居高临下的嘲笑他们吗?”
此时崔德风已经脸色涨红,他想反驳,但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宿舍里的人也觉得曹秋石说得有道理,平时崔德风的做法确实太过了些。几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尽管没有说话,但看神情也知道,他们都自觉的和曹秋石站在了一起。
曹秋石见状,微微一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话一点不假。
他略作停顿,继续说道:“第二,富有的是你父母,你崔德风有什么好炫耀的,和有你半毛钱的关系?你若想显摆,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才算本事,炫耀父母只能显得你更无能罢了!”
看着此时脸已涨成猪肝色的崔德风,曹秋石并没有收手,而是选择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出身农村怎么了?我觉得这没什么可丢人的。你出身好又怎样?我想,随便哪只阿猫阿狗生在你家,都能混成你这个样子,你又哪来的优越感在这儿骄傲显摆呢?我劝你啊,还是夹起尾巴做人,赶快收起你的优越感吧!”
曹秋石说完,表情轻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了一句:“这回你知道我让你闭嘴的原因了吧?”
压抑多日的闷气得到畅快淋漓地宣泄,曹秋石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感觉好极了。他甚至想,如果崔德风胆敢动粗,他不介意给他一点儿小小的教训,以便让他长长记性,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好欺负的。
宿舍里再一次陷入寂静,众人下巴掉了一地。在他们的印象中,曹秋石一直都是个好脾气的人。除了那次因为吹笛子的问题与崔得风有过几句争吵外,还从未与他人发生过什么不愉快或是矛盾冲突,也从来没有展示过这么好斗的一面。
平日里大家只见崔德风处处针对曹秋石,但他却基本不作计较,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发脾气,也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话这么尖酸刻薄过。看来,今天这崔德风真是把老实人给惹急眼了。
崔德风面红耳赤,气得浑身哆嗦,他用手指着曹秋石,一贯顺溜的嘴巴此时也不利索起来,嘴里“你……你……”的连续喊叫了几声,却是连一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来。曹秋石的话杀人诛心,让他无从反驳。
这时同宿舍的人一看情况不好,一边嘴里说着:“走吧,快上课了,一会儿该迟到了。”一边赶紧拉着气鼓鼓直瞪眼的崔德风走出了宿舍。
从此,崔德风知道了曹秋石不好惹,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软柿子。于是,在明里他便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特意针对曹秋石乱说什么。可这炫富的毛病,他一时还改不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着去挑衅一下曹秋石。
一天晚上,大家洗漱后各自在床上闲聊,有人说哪部电影好看,也有人议论哪个女明星漂亮,还有人说自己家乡的哪种美食好吃,等等。
这时,只见崔德风拉开床头自己的黑色大牛皮提包,从里边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洋洋自得的说道:“嗨,要论起好吃来啊,当然还是巧克力的啦。其他的那些,不消说,都是垃圾。”
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那薄薄的嘴唇,看了看众人,又表情夸张的道:“啊,放入口中,那股浓香入喉,香糯软甜,刺激着你的味蕾,滴滴香浓,意犹未尽。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啊!啧啧。”
“崔德风,也太夸张了吧,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呀?我不信。”
众人被他说得意动,有人已经咽起了口水,怀疑的问他。
他一副高高在上,洋洋自得的模样:“不信可以尝尝呀,啧啧,这味道,只怕还不止呢。”
说完,除曹秋石外,他大方的向着每个人都扔去了一块香浓巧克力。然后,他眨了眨眼睛,看向曹秋石,故意问:“唉,曹秋石,你吃巧克力吗?”
“不吃。”
正坐在床上低头看书的曹秋石头也不抬的回答。
崔德风热心地劝道:“要不要尝尝?好吃得紧,保证你把自己舌头都咽下去。”
“不需要。”
曹秋石态度坚决。
见他不为所动,仍在那看书,崔德风阴阳怪气的冲宿舍其他人道:“也对哈,人家曹秋石看书就能看饱了,追求的是精神食粮,是长学问,看来是真不需要这些物质的东西。哎,我说曹秋石,要不把你的饭票给我吧,反正你也不需要了。”
眼见曹秋石不理自己,崔德风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就又挑衅上了。
曹秋石头也不抬:“崔德风,你还不知道吧?看书呀不仅长学问,还能治病。只是它管的是脑子,但却并不是肚皮。”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耶。”
崔德风表情夸张地来了一句。
本不欲搭理他的曹秋石只好放下手中的书本,微微一笑,说道:“你当然不知道了!书上说常吃垃圾食品会损害健康,尤其是巧克力吃多了,可使人脑子变傻。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看来,还真不假呢。”
一宿舍的人听后,也来不及考虑给崔德风留面子,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曹秋石真是高手,损起人来不着痕迹。
崔德风闻言气急败坏的道:“好你个曹秋石,真有你的。我这是好心换了驴肝肺,让你吃东西还让出毛病来了,真是的。”
“谢谢啊,好意心领了。”
曹秋石坐在床上,拱手道谢。
崔德风吃瘪,此时也不便发作,但心中已是恨得牙根痒痒。
此后,每当看到曹秋石和苏娜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两眼喷火,恨死了这个坏自己好事的家伙。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报复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山沟沟里来的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