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已然老迈,确实比不得凌相红袖添香的福气啊。”
苏坤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羡慕相爷,这人长得出众就是有艳福啊~”
凌湛乜斜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讥笑,那样子像是在说他的‘风流’不是你们最想看到的吗?
苏坤状似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如今朝政繁忙,前线硝烟再起相爷还是多多替君分忧才是,老夫不同相爷,只能为我大商祈福于祭司殿,行六爻占卜之术以求天神赐福于我殷商。”
瞧瞧,说的多大义凛然啊,周围的官员一个个低垂着眼眸慢吞吞的跟在两个人身后,可是耳朵却支棱着既怕这两人说出什么他们不能听的,又怕一晃神就错过了重要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这相爷跟大祭司之间的矛盾好像越发的深了。
众人心里不禁飘过一阵阴雨,这叫什么事啊,反正大祭司跟丞相两派的人心情都不算太好,如今的朝堂不再是他们的天下了,太子带着自己的人马强势入驻,先是夺了法权,后又夺了对外交联的权利,即便财权还在丞相手里攥着,但是这里面有多少支配的余地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祭司毫不在乎的捋了捋自己的白髯,“上朝的时辰就要到了,相爷往后的一段日子估计就没法偷闲了。”
说罢就见他背手离去,凌湛眯了眯眼,在旁人看来似乎是与大祭司不欢而散,虽然凌湛面上不曾显露不虞,但是那拿着玉笏的手骨被捏得泛白却显示他的心情很不美妙,那只背在身后的手不禁摩挲,有点想要整点事情!
丞相的几个主力心腹面面相觑,心里都咯噔一下,丞相那熟悉的动作看着心里就没琢磨好事,他们现在实力缩水,再跟大祭司对上那不是两败俱伤给人可乘之机么。
欸,几个人因着离得近自然听清了两人的对话,不光不明白还有点一头雾水,不过凌湛这些日子确实在政务懈怠了不少,而且连召见他们的时间也少了不少,关键他们还不能打听这位丞相大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只能盼着他们的大人能够正常一点,千万不要再任性而为了。
如今两派都禁不住任何失误了,一旦让太子捉到一点错处他就会像野狼一样狠狠地从他们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尽管不愿承认,冢宰门阀确实迎来了至暗时刻,这是几代荣华背后积攒的弊端一朝爆发的时刻,每个人背后的家族都战战兢兢的守城自保。
是不想反击吗?
当然想,可是如今的大王不同于先王,先王无威无子,最喜奢靡,爱谗言,最关键的是,他从不会忌惮冢宰世家,因为只有冢宰世家才能让他无困勿扰的纵享繁华。
忠臣、直臣,那是给天下准备的,却不是为君主准备的。
有他们的存在只会给君王带来欢喜而非重如泰山的压力。
只可惜,那只是曾经的辉煌了,自从他们那位大王登基以后这好日子也到了头,如今总算知道何为朝不保夕的滋味了。
“大王驾到,忠臣早朝!——”
众臣分列御阶两侧,垂手而立,敛眸跪坐。
“拜!——”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起!——”
“诺!”
众臣跪坐在各自的凭几上,站在大王身侧的礼监操着有些尖锐的嗓音唱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高坐王座的君王冷眼看着阶下的众人,冕旒如一道珠帘将君王的情绪尽数掩藏,让人看不分明。
寂静而恢弘的大殿有一瞬出现了诡异的宁静,没有人启奏,也没人陈情,许久高坐王座的君王眸光扫视一周,终究出了声。
“诸位难道没有事禀报么?”
君王的声音如常可是听在众人耳中怎么都觉得有些讽刺的意味,毕竟以前他们为了表达君王收揽权利的不满可是没少找事,尤其是在朝会上,可以说只要上朝就是芝麻粒大点的事都能被他们说成跟洪水滔天似的。
总之就是用自己的办法给君王找不痛快,明火执仗他们做不到,毕竟君臣之道压在那,他们就是找老天爷借几个胆子也不能把话办到明面上来。
可是如今先不说太子殿下那一派,就说丞相跟大祭司这两派可是被耳提面命过的,无事不能多事,尤其是在最近边关不宁的关口上。
“你们都没的说,那寡人可就说了。”
大王喜怒不辨的声音从上面幽幽飘下,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众人心底升起一道难以言喻的危险。
说起来也奇怪,按理说以前大王未登基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接触过,可是那时只当大王是个没有权利的闲散王族整日只会寄托山水‘不问世事’。
可笑的是,他们竟然将这假面当了真,单说太子的势力向他们大举屠刀之时大王可以不闻不问作壁上观,这就足以说明他们被大王给骗了,他不是无欲无求而是所求甚大。
不管是放任太子,还是坐收渔翁之利,都足以证明这位大王绝对不如表面一般温润儒雅,在座的都不是个傻子,大王继位也有几年了,这要是在看不出点什么那他们也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别看一个个不是世家子弟就是世家推荐,虽说做起事来总是‘效率不高’,但是这些人单说脑子那可是一个比一个转得灵活,还有那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亚于明月楼里那些指着看人脸色过活的舞姬。
“边关急报上说北境西境方向有敌人压境的趋势,今日朝会正好跟诸位商议应对之策。”
“事情紧急,诸位畅所欲言,不必拘谨。”
殷敛说的自然,可是底下的殷昭却剑眉一紧,这怎么跟他看的‘军报’不一样呢?
太子的军报都是先呈给大王御览后才由秉笔司转给他。
按理说,他们看的应该都是一样的,怎么父王却做此言?
殷敛压下心里的疑问,冷眸扫向底下众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