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躺在床上的李紫竹缓缓睁开眼,看着他伟健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暗地里自言自语地说:“真替那个死了的蜜螺感到幸福,可我呢?羽滔走了几天了,一个信息都不回,羽滔,你在哪?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需要你吗?羽滔……”
李紫竹想到此,不禁流下一行清泪,最后缓缓将头侧埋在软枕上,任枕上沾满泪水,也不愿张口轻呼他的名字。
也许正是有情人之间特有的感应相连。
此时的羽滔,正躲在安徽地界上、一座无名小破庙里的、并显半旧的佛堂卧佛下方的空榻上熟睡。
就在李紫竹的心语发出之时,那羽滔似有感应般的霍地坐起身,然后,连连用袖拂去额头上的大汗,急切地疾呼说:“紫竹,紫竹……”
说到此,忙长吐一口气,待自己冷静下来后,方才自言自语地说:“不,不会的,紫竹秉性良善,她不会有事的,一定是我做噩梦了。”
羽滔说罢,再次和衣而卧,身子刚一躺下,顿觉心头疼痛难忍。
于是,他就索性坐起身,沉思一阵后,便缓缓闭上双目,继而将双手合十在胸,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就在此刻,但听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就见一身灰色中山装打扮的秦隐息,紧皱双眉说:“天狼,你来了。”
“有你召唤,我能不来吗?”
秦隐息一边走到他面前,一边在他面前的草席上坐下:“我人间的名字,叫秦隐息,你呢?你叫什么?”
“羽滔。”
“哦”
秦隐息轻哼一声:“看你满脸胡须,一脸苦相,怎么?坠入人间的情劫了?”
羽滔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秦隐息笑了笑:“不管是天上人间,能逃过情劫的,怕是为数不多,羽滔,碧螺仙子和摩拉变成水影的结果,可是你的前车之鉴啊!”
“好了,够了……”
羽滔放下手,冷目盯着他,皱了皱眉:“我找到玉如意了。”
秦隐息微惊,忙问:“她在哪?你收了她吗?”
“没有”
羽滔想了想:“当我正在收她的时候,她低声呼喊着碧螺的名字,结果,紫竹就出现了,她一出现就打掉了我的法器,而玉如意的灵气,也在那时被法器唤醒,以致灵力外泄。而我,也被她外泄的无形灵力所伤,短时间内无法藏住体内即将蹦出的金光,所以,我就躲在了三十六年前,降生我的这座卧佛破庙里。”
“这么说,玉如意已经具备了赏识异类的灵力了。”
“可以这么说。”
“那怎么办?”
“你我联手,一起收了她。”
“那甘露灵通怎么办?找到了吗?”
“没见到他,但我们可以通过玉如意找到他,因为,他是玉如意人间的丈夫,可是……”
“可是什么?”
“我怕她帮手太多,即使我们联手,也收不了她”
羽滔说到此,便把自己所遇的事,一一道与他听,最后轻叹一声:“我用心眼看过,那个史紫罗,是摩拉弱水宫里,一名丫头紫玉的仙魂;辛林是爱之灵的化身;至于秋子吟,是新任的酒中之仙;金贝乃财中仙;就连秋子吟身边的丫头,也是一只来自异园的异灵。总之,这么多异类都在她身边,不知敌友,我们也不好下手。”
秦隐息想了想说:“这些异类,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碧螺女神,她曾用水影之身,立于塑像之中,暗示我放玉如意一马的事。当然,我是断断不能听她的。可是唯一令我担心的,就是这个碧螺,我总感觉她像一根钳子一样卡在我喉咙,只叫我吞吐不适啊!”
羽滔轻哼一声:“她都是影人了,还有什么顾忌。对了,你在灵泉寺,摆碧螺池干什么?难道你不明白,碧螺池乃是九天奇池,是神女仙子显圣之地。你这样做,万一激发了影人碧螺的人性,那她可能就会借塑像之身,化成人形。到时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计划一旦破坏,那我们两个,还不知何时才能重返天庭。”
秦隐息轻叹一声:“羽滔,你不明白我的顾虑,在灵泉寺中,我一见到了拥有七巧玲珑心的凡人卜遗生,心中就开始不安,我总感觉,我们最大的隐患,一直在暗处洞悉着我们的一切。”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敢这么做呢?酒色财气吗?”
羽滔试探着继续说:“辛林还是史紫罗?”
“不”
秦隐息摇摇头,深沉地说:“这个人能将凡人的心挖走,并用一颗七彩灵石充当人心,还能让这个人失忆、并活下去。这一切都说明,这个人的本领,皆在你我之上,甚至是所有异灵人之上。还有,这个人肯定也在卜岭的雾都山里,因为只有雾都山中的最后一道峡谷,才会有七彩灵石的存在。”
“那直接去雾都山找人,不就行了吗?”
“找了,没有找到”
秦隐息长叹一声,接着说:“可我就是走不进雾都山那最后一道峡谷,所以,我只得利用卜遗生,把他丢失的记忆找回来,然后从他身上,挖出藏在我们背后的那双眼睛。”
“那玉如意怎么办?”
秦隐息想了想:“我算过了,现在我们还动不了她,只有将她引到灵泉寺,用碧螺池的地下阴水,洗去她的木中祥气,然后再用你的伏羲八卦镜收她,否者,我们还真动不了她。”
羽滔‘哦’了声,又说:“我就纳闷呢?她一个失了法力的小小木棒妖,我居然收不了她,还当真她有碧螺女神保护呢?”
秦隐息呵呵一笑:“玉如意本就是吉祥之物,如果修成正果、得道高升的话,她定能给世间万物,带来吉祥,她本不是池中物,可她却偏在池中住。你想啊!她的能力和神力,也仅能是护住自己、留住自己而已。说到这儿,我还真想不通,这碧螺神童为了一时的贪玩,竟唤出这么个孽障来,其实这样做,倒也真是害了玉如意,也误了玉如意的大好前程啊!”
“岂止是害玉如意啊!”
羽滔轻吁一声:“不也害了她自己吗?想想以前,她是多么的风光,那时的碧螺池,更是天界的神话,可如今呢?她化作水影,在人间飘荡,可谓是‘无处而归’啊!”
秦隐息轻轻一叹,似有感触地说:“可她有黑暗之神相陪,算起来,天神还是对她比较公平的。当然,她还是得到了真正的爱。虽然爱神被驱逐,但是她和摩拉至死不渝的爱,却将爱神宣传真爱的完美源远流长,也算是保住了人间,真正的爱情了!”
羽滔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现在的人间,在酒色财气的冲刺下,真正的爱情,都被腐蚀了,要么就有缘无分,要么就为了生存,放弃了真爱。总之,在爱情魔窟被封死后,世间的一切,几乎都在为酒色财气而动,人类也为之而活,算来,有缘有分的,倒也无德无福了!”
说到此,不禁想起刚刚在小睡中,梦到李紫竹满身是血的哭喊着自己名字的一幕时,忍不住摇头苦叹:“什么是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乱了,全乱了。”
秦隐息见他如此焦灼与痛苦,心里有些不安地说:“羽滔,你可是一个有使命的仙啊!留恋人间的东西,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不要告诉我,你在人间,已经有了男女之情了吧!”
“没有”
羽滔忙抬头看着他:“真的没有,秦隐息,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人类,对爱情不负责任,有点感触而已,真的没什么?”
“那就好”
秦隐息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你现在还需回章州,继续留意玉如意和李湘潭的动向,并把卜岭这边的情况,想办法传给玉如意,而我,就想办法让卜遗生恢复记忆。等时机到了,我们在灵泉寺相会,共收玉如意和李湘潭回天复命。”
羽滔‘哦’了声:“好了,知道了。”
隐息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也快些离开吧!”
说完,转身就走。
羽滔目送他身影远离后,缓缓抬头看着自然形成的卧佛,不禁轻叹一声说:“这令人醉生梦死的情爱,该如何面对?佛祖啊!求您拔除小仙心中,对紫竹的一切记忆吧!”
说到此,忙虔诚的弯膝跪地,双手举至胸前,缓缓闭上双目,而后痛心疾首地说:“紫竹,对不起,原谅我,最终,我还是负了你。”
羽滔说完,即刻咬紧牙关,完成三拜九叩之礼,之后睁开眼看着卧佛,诚切地说:“佛祖,当年我从天而降时,见过您的佛光尊容,求您再显神通,拔取我对紫竹的记忆吧!”
随着他的话音渐落处,但见一道道金光,从看似残破不堪的青石卧佛上四散而出。
接着,只见金光之中,一樽粗布裹体的慈眉尊者,忽然斜卧在青石之上对着羽滔,长喧一声佛号,说:“既然不能忘,何须强行忘,即使现忘,见时拾忘,又何苦自欺欺人呢?去吧!有道是‘因果相通、自然相随’,凡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便可祛除心魔。”
说完,但听一声悠远的佛号传来,接着,便见金光顿失,一切又回到先前模样。
羽滔愣了愣,随即叩头起身,轻吁一声:“谢佛祖指点,小仙明白了。”
说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