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棒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野山参根系发达,根须一旦折断,价格便大打折扣。所以“抬棒槌”这活,无异于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
齐卫东充当了参把头的角色,主要负责起参。二叔齐卫国打下手帮忙。
齐文也闲不着,他的任务是生火,然后盖上树枝,冒出浓烟,以驱赶蚊虫,保证大人们集中精力的挖参。
齐卫东从帆布袋子里掏出那套参起子,平铺在地上,这是用鹿腿骨、肋骨等制成的一套专业挖参工具,坚硬且光滑。
他先是用棍子围着棒槌划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圆圈,然后将圆内的杂草拔出来,连同树叶和浮土都扒拉出圈外。
接着他跪在地上,顺着山参主杆往下,用骨制钎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抠着,抠的同时,还不时用嘴吹吹抠出来的浮土,神情专注,略带紧张。
齐卫国则在边上负责传递各种工具,清理挖出来的浮土,运到一边,好方便继续挖参,偶尔也替换着齐卫东挖一会儿。
齐文生完火,就站在一旁,用树枝扎了一把扇子,一边用扇子将烟往大人那边扇,一边看着他们挖参。
起参过程极其漫长,这棵山参果然不小,芦头很长,挖到一半时,可以看到露出的主根下根须盘根错结。
这个时候是最难挖的时候,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弄断一根须子,可能就会影响整个参的品相和价钱。
齐卫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看天,转头问道:“卫国,几点了?”
齐卫国抬手看了看手表说:“3点半了。”
“嗯,看来得加快点进度了,一会儿卫国你也上手,清理那边的须子,咱俩一起还快点,先把棒槌抬出来,回家在慢慢收拾。”齐卫东边说边递给了二叔一个骨质钎子。
“好,是得快点了,要不起完参,该黑天了,下山容易迷路。”齐卫国边接过钎子边说道。
齐文在旁边也不敢多说话,自己去旁边山葡萄架上摘了点山葡萄,边吃边默默观察着大人们起参的动作,以前还真没看过,多少还是有点好奇。
又挖了得有一个多小时,终于是把这棵棒槌抬了出来。
齐卫东顾不得休息,又一鼓作气把旁边那个小的“三匹叶”也挖了出来。
齐文长出了一口气,这山参挖到手,心终于是落地了。
齐卫东这时才瘫坐到地上,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两口,说道:“卫国你去打两个“参包子”,把参包上。”
“哎。”齐卫国答应了一声,四周看了看,从旁边树下揭起一大块新鲜的苔藓平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参平放在苔藓上,又用手捧了两捧挖参坑里的土撒上,然后上下左右折起苔藓,包裹住人参。
接着,他又找到一个桦树,扒了几大条桦树皮,严严实实的又包了一层,这样能够很好的保存人参的品质,那个小的同样打了一个小点的“参包子”包了起来。
齐卫东抽完烟,起身将采下的山参籽都撒在挖开的参坑里,又盖上一层浮土,简单平整了了一下。
接着,他又在附近的红松树上,朝着刚才挖参坑的方向削掉一大块树皮,在树干上用小刀刻出横杠,左侧划了三道,右侧划了五道,做了个简单的标记,随后拿起一旁火堆上燃烧着的一截木头,在标记处用火燎了燎。
齐文见状好奇的问道:“这是啥意思?”
齐卫东笑着说:“这左边是放山的人数,右边是说棒槌几匹叶,这个标记就是咱们挖到棒槌获彩的见证,同时也表示这是个参窝子,以后等个几十年,再回来看看撒下的参籽长成参没。”
“ 噢,明白了,这下没啥事了吧,是不可以下山了。”齐文高兴的说道。
“嗯,收拾收拾东西,“参包子”装袋子里,把火灭了,走了。”
齐卫东也很高兴,村里人放山这么多年,好像这次抬到的棒槌最大了。
爷仨兴高采烈地往山下走去,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回到二道岭子放摩托车那,天刚刚擦黑。
“走吧,这得亏夏天天长,这时候还没太黑,抓紧回家。”齐卫国发动着摩托车,扭头让二人上车。
“嗯,天黑道不好,你稳着点。”齐卫东让齐文先上,他最后背着袋子上了车。
摩托车又七扭八歪的行进在山间的小毛毛道上,一道车灯在树林里晃来晃去,盘旋向下。
等爷仨回到村里,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宋春芳在家都等得着急了,做好的饭菜热了两遍,人咋还没回来呢,差点就让村里的人帮忙去找找了。
回到家,爷仨先将好消息分享给了宋春芳,并叮嘱不要外传,女人也是激动万分,赶紧张罗着给爷仨打水洗漱盛饭。
饭后,宋春芳哄着小武他们两个小的去东屋睡觉去了。
齐卫东哥俩来到齐文住的西屋,商量着咋卖这棵山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