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报名的通知很快就被印发到了全市的各个单位,从基层一线到厅局级领导,几乎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份通知。
原本,各个单位认为这是上级想通过这种方式压任务,可在看到通知的最后一句话时,他们就打消了‘摊派’的想法。
【全市各级各部门一定严格遵守‘自愿报名’原则,不允许出现乱摊派、乱安排的现象。】
这句话说的很明白,陈平安就是想从广大干部队伍当中找寻出真正愿意为桐州付出的人。
通知的级别上不封顶......
晚上,常务副市长楚立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桌上那红头文件,摘掉眼镜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坐直身子,从笔筒当中拿出一支笔,开始按照要求填写起报名所需的所有基本资料。
楚立本顾不上别人愿不愿意,他一定要做第一个报名的人。
他在个人思想简述一栏写道:
“本人参加工作30余载,从治沙开始,也想以治沙结束,我在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已经很难做出更多的贡献,所以恳请组织批准同意楚立本加入到桐州市治沙工作一线工作当中。”
填写完报名表,楚立本又拿出了早已写好的辞职信,一脸轻松的点上了一支烟。
第二天...
桐州市治沙工作组开始陆陆续续接到了报名表...
令他们奇怪的是,今天来报名的人全部都是“老干部”!
现场,有风尘仆仆的村支部书记;有老式军装的退役军人;还有一身老款西装的即将退休的厅局级的退休领导......
让报名现场情绪达到高潮的,是那拿着报名表姗姗来迟的常务副市长楚立本。
楚立本一来,现场的报名队伍开始逐渐热闹起来。
“哎哟!老楚,你也来了啊?”
“是啊!楚市长,您这么忙都来报名了?”
......
楚立本走到队伍最前面,将自己的报名表递交给了那起身迎接的同志,然后转身看向这些桐州市干部体系当中的老家伙们。
他的眼角不由得湿润起来,随后又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他说道:
“年轻人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家庭,这治沙的工作还得是我们老家伙们来!”
“哈哈哈!”
报名的老干部们纷纷笑出了声,这笑声当中有无奈、有豁达、有决心!
报名现场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桐州干部体系当中传开...
熊佑军、陈平安对这件事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只是默默的接受着当前的局势。
可是,这些带头的老干部着实给新入职的干部们狠狠的上了一课,他们发自骨子里的情怀让很多人自愧不如。
于是...
在报名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报名现场居然出现了很多很多的年轻人。
......
得知如此情况的陈平安,坐在高背椅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比他预料中的结果还要好上很多。
最后,主动参加治沙小组的名单已经出炉,总共125名干部,其中老干部60人,年轻干部65人。
“平安,125人太多了!”楚立本坐在沙发上轻声说道。
“嗯,这名单给您把关。”
说着陈平安就将名单递给了楚立本,然后笑着说道。
“嗯,治沙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只要资金到位,人员的管理和运用我都没有问题。”
“交给您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
陈平安欲言又止的说道。
“只是什么?”
“只是,您当真要辞去职务?”陈平安皱眉问道。
他虽然很重视桐州的治沙工作,但是市政府离开了这个经验老道的常务副市长,陈平安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楚立本笑着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平安一眼。
随后,他说道:
“市长,我走这件事还真的得怪你啊!”
“?”
陈平安有些不明所以,难道是他哪里做了什么错的事情吗?
“你是一个负责任的市长,但凡你陈平安有一点点的混蛋,我楚立本都不会让出这个常务的位置,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位置。”
楚立本一脸的轻松,仿佛从这繁杂的事务当中抽身是一件幸事。
“楚市长,您倒是轻松了,您一走,政府这一大摊子可就全部都压在我身上了,现在从哪里找一个跟您一样熟悉桐州业务的人啊...”陈平安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不要这样想,地球离了谁都能转,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务,我离开了,省里自然会统筹考虑常务的人选。”
“嗯!”
陈平安端起茶壶,给楚立本倒上了一杯茶,然后继续跟他聊着关于桐州治沙的事情。
他翘起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看着楚立本问道:
“楚市长,虽然我整天在说治沙治沙,但其实我对这件事根本一个整体的概念。”
楚立本端起茶水细细的品了一口,然后清了清嗓子,准备跟陈平安讲一讲当年的一些事情。
“平安,我是很早就分配到桐州的干部,当时桐州三天两头就要经历一次大的沙尘暴,尽管我们桐州附近有层峦的山脉,但依旧很难挡住...”
“嗯!您接着说...”
“当时,国家就出了政策,让知识青年、大学生、年轻干部都投入到治沙的工作当中,于是啊这桐州的第一次治沙工作就开始了。”
楚立本看了看陈平安,然后继续笑着说道:
“我们那个时候也有个带头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姐,她比我大上几岁,丢下远在东海省的孩子,带着我们在这荒漠上种起了绿植,那个时候辛苦啊,水是工作队最珍贵的东西......”
楚立本讲了近两个小时,陈平安也认真的听了两个小时。
他的话语当中一直围绕着一个女性,而他却没有讲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楚市长,所以您带头报名,是为了继承那个伟大女性的遗志,对吗?”陈平安轻声问道。
“算是吧!她的遗志并不是什么人就能继承的。”
“她叫什么?”陈平安试探性的问道。
楚立本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将女人的名字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