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恪个子高,跟着一起来的黄峥个子也高,两人的力气都不小,在人群中硬挤,最后被他们挤到了三楼。
来到这里,有几个领头的村民手拿着锄头,正在大声喊着,“给一个交代”或者是“把凶手交出来”。
而在三楼的会议室门前,两个一米八几的保安正堵着门,不过看上去也很窘迫,一个衣领扣子被扯掉,另一个帽子歪在头上。
这两保安认识王恪,便让路放他们进去。
走进会议室,入眼处就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躺在地上,口中大声叫疼。旁边有几个男女,正在大声吵吵。
“他叔,海生被人打了,你说怎么办?你是他亲叔,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伟叔也在这里,只能低声劝解,“都是公司里的事情,干嘛把村里的乡亲都叫来?赶紧让大家散了,有话好说。”
“说什么说?人都被打成这样!让那个女的跪下道歉!拘留!坐牢!”有一个泼妇一样胖女人大声喊道。
王恪没说话,快步走到会议室另一头。顾沉鱼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色含霜。旁边的助理褚琴则是一脸自责。
“什么情况?”王恪过去问道。
“都怪我……”褚琴低头道。
顾沉鱼则是道,“不怪你,是他们明显挑事儿!”
王恪把详细情况一问,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顾沉鱼来找伟叔谈话,让伟叔主动退休,离开厂子。同时,她也说了,要把厂子交给小米科技,并且由小米科技空降厂长,以后由别人说了算。
她以为伟叔是老人了,一说就同意。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伟叔的老家就在这里。他做厂长之后,就招用了很多家里人,时间一久,这些人个个身居高位,在厂里就形成了一股势力。
伟叔是答应退休了,但是他的那些家里人和同村人,却不愿意同意。尤其是伟叔的亲侄子,现在厂里的采购科长,海生。
这小子大概怕以后捞不到好处,就开始上窜下跳,情绪激动。
顾沉鱼呵斥了他几句。这家伙竟然指着顾沉鱼鼻子就骂,褚琴看得心头火起,扭了他的手腕,踹了他的腿弯。
然后这家伙就装死倒地,大声喊疼。外边的村民也都是他打电话叫来的,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正是他的老婆。
泼妇见伟叔也说不出名堂,便又走过来骂骂咧咧,“打我老公?你有种再打,老娘跟你拼了!”
褚琴还要动手,被王恪拉到身后。然后王恪和黄峥挡着那女人,王恪笑道,“嫂子,咱们有话好说。海生哪里受伤,咱们到医院检查了再说。”
那泼妇眉头就跟黑虫子一样,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滚开,让那两个女的出来说话!”
王恪又道,“嫂子,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闹成这样何必呢?虽然厂子换了领导,但是并没有说立即裁撤大家啊。以后你丈夫还要在厂里做事,我看见好就收吧。”
那个泼妇虽然蛮不讲理,但是听这一说,觉得也对。
不过那躺着的海生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哎呀,疼啊!我被她打残了!”
泼妇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指着王恪鼻子骂道,“你们跟那两个女的是一伙的吧?说得比唱的好听,把那个女打手交出来再说其他的!”
王恪脸色一沉,知道背后都是躺着的这位在做主。他对那边道,“海生科长,你以后还要继续在厂里工作……”
这时,就听顾沉鱼冷声道,“他已经被开除了!”
王恪听这一说,心说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说话。这个时候,只能先把眼前渡过去再说,你这一说,不是激化矛盾嘛。
果不其然,那个叫海生的立即大声喊起来。他老婆也冲到门口,厉声喊道,“立信电器老板打人了!仗势欺人了!”
外边的一众村民都发疯一样的往里冲。
王恪赶紧喊道,“关门!”
两个保安躲进会议室,将会议室的对开大门给关上。顿时,门里门外,使劲对峙。
而在门里这边,那泼妇还在撒泼。
王恪见此情景,皱着眉头责问道,“伟叔,你不但是厂长,也是长辈,你不说点什么嘛?”
一向和稀泥的伟叔,被王恪这一说,也挺起腰杆,大声道,“海生媳妇,你不要闹了!这样闹下去,大家都没有好处!”
被这一呵斥,泼妇收敛了一些,会议室的大门也成功关上。
王恪这才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条件?”
海生身边的一个中年人道,“我们没什么条件。我们觉得现在厂子挺好,没必要搞合作。大哥继续做厂长,我们继续生产,金陵的总部继续赚钱。这样有什么不好?”
顾沉鱼没好气道,“合作不合作,不是你们说了算。立信数码是私营企业,我做什么决定,还要你们批准嘛?”
那中年人竟然振振有词道,“我大哥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老顾总走南闯北。后来又为了你卖命,现在看他年纪大了,一句话送走?他就算是一条老狗,也不能这样抛弃吧?”
“你在说什么啊!”顾沉鱼站起身道,“我让伟叔退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而且伟叔都已经同意了,你们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看着他们吵起来,躺着的海生又大声呻吟,“我好疼啊!我腿被她踢断了!”
泼妇立即又打了鸡血一样,闹了起来。
王恪眉头一皱,道,“今天就先不谈这些。伟叔,能不能让乡亲们都散了?”
那个泼妇大声嚷嚷道,“想得美!今天不收回合作的决定,谁也别想离开!”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警车声。
顾沉鱼脸色一松,但是伟叔却是脸色一变。他沉声问道,“谁报的警?”
王恪和顾沉鱼同时道,“我报的警。”
伟叔皱眉道,“这样怕是要激化矛盾。”
在广南省的乡里,村民非常的团结,很多事情都依靠村里的长者。有些事情,就是私下里解决,弄到官方反而适得其反。
果然随着警笛鸣响,外边又有人煽动,“这些资本家要派人来抓我们的人了!”
砰砰砰,外边的村民又开始猛烈地撞门。之前他们还克制,现在直接用铁锹和锄头开始砸门。
看此情景,顾沉鱼的俏脸发白。就算是接受过某些训练的褚琴,也是紧张了起来。
虽然她能打,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如果这些村民拿着锄头一窝蜂冲进来,她如何自保,又如何保护顾沉鱼?
而与此同时,海生和他老婆也在会议室里撕心裂肺地喊道,“立信老板打人了!打死人了!”
王恪他们只能帮着顶住大门。黄峥问道,“王总,这些人连官方都不怕,怎么办?”
王恪也是焦头烂额。广南这边真是民风彪悍,被煽动起来,还真的挺麻烦。
不过这时,黄峥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之后,拿给王恪,“我师父。”
打电话来的是段永平,他吩咐道,“你们尽量不要再激化矛盾,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们村长。坚持住,等村长来了就好,问题不大。”
段永平虽然不是这里人,但在这里做了很多年生意,人头非常熟,他只要出手帮忙,就能化解矛盾。
果然没一会儿,外边响起来大喇叭声,“都在这干嘛?造反嘛!败家仔,都给我回家!”
村长的威信,果然非同一般。用大喇叭一喊,顿时就有不少的村民开始解散。
不过海生家的人和其他一些村民,还是坚持不走,堵在门口。
段永平亲自带着两个警官,来到了三楼,招呼道,“先下楼再说。”
“我男人被打了,不解决不给走!”泼妇厉声吼道。
身材魁梧的村长一把将海生拉起来骂道,“别装死了!你再躺着,信不信我再给你两拳。”
当下,段永平带路,王恪和褚琴护着顾沉鱼,挤出人群向外走。顾沉鱼的后背紧贴着王恪的胸口,她仿佛感觉背后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