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肆意,连冥界都不能避免,还有就是冥界帝君竟然出身混沌,又有传言道他跟混沌乃是一体双魂,他正是双魂其中之一。
事实上,这不是传言,是真的,而且璩都已经有了混乱暴虐的征兆。
璩都支着额头在宝座之上闭目养神,却在颜良进来时就睁开了眼:“你怎么有空前来?”
颜良还端着酒:“心中烦闷,前来与你对饮。”
璩都起来同他往后殿去:“甚好。”
颜良斟酒的手似乎有些抖:“那些事,你打算怎么办?”
“且行且看。”璩都伸手去接酒盏,颜良没拿住,酒盏直接摔在了两人之间。
璩都弯腰拿开他的衣摆:“还是我来吧。”
他自己去斟了酒往嘴边送,颜良没绷住大惊失色,伸手打翻了他端着的酒盏:“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我知道。”璩都直接拿了酒壶喝,颜良阻拦不及,让他一口气都喝下去:“我知道,是大神木,克混沌。”
他说完,嘴角溢出来一抹鲜血,随后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颜良一把接住他,跟着他坐在了地上。
他对着璩都大吼:“你知道你还喝,你不着脑子吗!”
大神木在慢慢生效,璩都除了吐的那口血,看起来好像也没别的:“我知道我定是要死的,但是那些人不配杀了我。”
“你杀了我……利用我,我也算死的其所……心甘情愿……”璩都开始说话吃力,他抬手去摸颜良的脸:“我都安排好了……”
“拂言和绾哥……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成蟜等人若是不服……就地坑杀……”
“自此之后……冥界以内奉你为主……”
颜良怔怔的,低头看他,眼眶里的泪正好掉在了璩都脸上:“你……”
璩都摸过他的眼角:“你这滴泪是为了我吗……”
此时,颜良看着他,突然生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伤心,想到了父神离世前说过的那句“我儿怕是要孤影难过一生”。
他睿智半生,第一次觉得很迷茫:“我是玉,玉是石头,石头也会流泪吗?”
璩都似乎是叹了口气,他紧接着又咳了两声,吐出的鲜血颜良捂都捂不住:“好多年了……你对我……我对你……真心实意……我不敢问啊……”
“有你这滴泪……我也……算是值得……”
大神木似乎是发作了起来,璩都脸上青筋暴起双目瞪出,额上冷汗直流。
颜良俯身伏在他身上:“你怎么那么不聪明……”
璩都摸下了他的簪子:“我知道……这支簪是大神木……我太疼了……”
颜良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手,握住簪子抵在了他的心口。
他低头在璩都眼角亲了一下,然后附在他耳边:“你和我……我们有过……”
璩都又笑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按着颜良的手就捅进了自己心里。
颜良失声尖叫,趴在他身上哭泣不已。
帝君璩都大将军残躯执念神识不散,颜良对外称其身死神灭,以身镇压其于冥界深渊。
自此,冥界帝君身死,颜良上位,坑杀不服众者,背靠轮回,稳坐高台。
往后多年里,颜良再也没有穿过他喜欢的青色,而是换上了多年不变的玄色。
没人注意颜良衣衫为什么变了,更不会有人注意他各色衣衫下面真正没变过的白衣。
后来,颜良一直在养孩子,把谢昭养大之后又来了青卫,青卫之后……之后都是泪。
绾哥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有一天顿悟之后留下一封信就仗剑走天涯去了。拂言身边多了湫霖和孩子,但很快就没了,他答应了湫霖的和离,带兵去了南鬼门,一去就是好多年。
青卫长大之后,偶然同绾哥结缘,绾哥成了他的弓箭师傅,然后她喊着“我悟了”就走火入魔的沉睡了。
林椿生等人来来往往,让颜良无聊的日子多了很多乐趣。
对于谢昭,无论是颜良还是死了的璩都,他们都没有想到她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只留下了半死不活的男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那日,深渊下死了的璩都也是若有所感,他的执念向上翻涌了许久。
沈荒很好带,不哭不闹的颜良抱着她就能睡得很沉。
这一次,颜良再次感觉到了璩都死时那股巨大的悲伤和无助。
璩都死的时候,他哭了很久,那时人人都赞他大义,如今谢昭也死了,人们又开始赞叹起她的大义。
真是,想要的留不住,不想要的拼命堆砌……
“……哇……哇……”沈荒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颜良抱着她在屋里一面走一面哄。
她哭的小脸通红直抽抽,颜良心疼死了,抱着她来回走。
沈荒还是哭个不停,连包被都哭湿了,颜良给她换了新的衣服,翻出来谢昭用过的包被裹着她,她竟然就不哭了,握起手蜷在脸侧就睡了。
颜良愣了一下,低头埋在包被外面无声的哭了:“我的……昭昭儿啊……”
又过了几天之后,沈荒长大了很多,白嫩嫩胖嘟嘟的,见风就长见人就笑。
“你看看她,这是昭昭儿新生的小孩。”颜良把沈荒带到深渊去给璩都看:“能吃能睡,很好养的胖娃娃。”
沈荒歪头睡得很香,颜良松了她的包被,往前送:“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不能让你白疼她一场。”
深渊里执念翻涌,像是在回应颜良。
…………
“呼……”颜良骤然惊醒,额上冰凉,伸手一摸就是许多冷汗,他这一醒也睡不着了,披起外袍朝外面走去。
颜良在紫藤花中看到了一个人影:“谁在那里?”
海潮拂开花枝,笑吟吟的走了出来:“是我,君上怎么还不歇息?”
颜良在亭子里坐定,止不住的揉捏眉心:“睡不着了,出来逛逛。”
海潮给他倒上清茶:“君上这是惊梦了吧?”
“也没什么,不过是……夜深忽梦少年事……”颜良接过喝了一口。
她回头看了看紫藤花:“是……璩都大将军吗?”
颜良没说不是,也看向紫藤花:“紫藤花开的真好啊,这花还是我来冥界的时候种的。”
海潮眼神一转:“若不是大将军,君上……何故如此烦心……”
“谁知道呢。”颜良放下茶水,拉了一把外袍:“一晃真是好多年了。”
他许久没再说话,海潮也不说,站在他身后跟他一起看花。
只是没想到,花丛里又窜出来一个人影,两人定睛一看,竟是齐宣。
齐宣也没想到他们二位还在这里看花,连忙上前见礼:“舅父安,海潮阿姊安。”
颜良开口问:“夜深了,你怎么还来这里。”
齐宣很羞涩的笑了笑:“我同荒荒玩呢,我输了,她说立即就想要一枝当下的花,我思来想去,舅父这里紫藤花开的最好,我就想过来折一枝。”
颜良和海潮纷纷发笑,齐宣更羞了,脸上红的不行。
他吩咐海潮折了了一枝紫藤花给齐宣:“那你快去吧,莫要让她拿住了你。”
齐宣应了一声,提着灯又顺着来时路走了。
良久后,颜良要回去了,海潮提着灯执意送他。
颜良走在前面,似是舒了口气,海潮没听清,也看不见他的神色。
“我老了……”
哪怕是他容颜未变,哪怕他还是满头青丝,但他还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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