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兰伯特扶住车厢,止不住地呕吐。
要看着流出的血液和刀尖上沾着的脑浆将这些变异体一个个补上一刀,就算再怎么不把它们当作人,也会让大家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更何况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混合着排泄物的恶臭,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几人的嗅觉。
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多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我们得把这里清理干净。”
虽然没有人问,邵明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也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够稍微减轻一下他自己的心理压力。
“两天……我怕明天早上起来这里就已经臭得不行了。”
“咳咳咳咳,”兰伯特把他胃里装那点纸全都倒腾出去以后,从自己包里摸出一包纸擦了擦嘴。
“我中午不该吃那么多的。”
“你居然随身揣着一包餐巾纸?”
“当然,便利店里到处都是。”
“啊,天呐,还有一股答辩味道。”琼斯已经吐过两次了,他满脸麻木地说道,“我真该跟着他们去放哨的。”
兰伯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变异体可不会脱了裤子拉屎。”
“往好处想,我们的猜测至少是正确的——有不少变异体最终会因为没有食物自己死去。”
“但活下来的会更难对付。”琼斯回答道,“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它们如此饥饿,都不吃自己的同类。”
兰伯特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呢。”
也好在有曹喆的铲车,一些被埋在下层明显没有行动力的变异体就直接被铲走了。
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学开铲车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自己是来干铲尸体的活的。
等到尸体都被转移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
经过傍晚这么一遭,大家都没了什么胃口,草草吃几口晚饭了事。
但今晚的休息时间还远远没到。
入夜,兰伯特又放飞了两架次无人机,基本探清了铁路桥对面一小片街区的情况。
侦查城内的情况远比几人预想中的更加复杂,城区内的房屋密集且毫无规律,街道纵横交错,高低的楼房,城堡,广场接替出现,几乎阻断了无人机的视野。
团队手里的无人机甚至称不上“专业级”,电力有限,爬升高度也有限,很难像电影里面那种军方的大型无人机一般在城市上空盘旋就能看清街道上的情况。
很多时候,无人机甚至要直接飞到一条街道的正上方才能看清。
加上不合适的夜视仪摄影头,兰伯特只能靠着目视防撞灯来遥控无人机,更谈不上什么精确侦察了。
尽管有种种困难,团队还是准备好了进城的第一手资料。
从火车目前所在的位置出发,到桥东侧的一栋高楼一线,都没有尸群活动的迹象。
除此以外,有几条街道都因为炮击产生的废墟瓦砾而被阻隔,难以通行。
接下来就只需要睡个好觉,等待着天色放亮。
第二天一早,空中就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这并没有缓解炎热的天气,反而使空气中多了几分潮湿和闷热,让人感觉更不舒服。
“带好装备,我们准备进城了。”
邵明站在车门旁,招呼着正在准备的众人。
“还要再给我们的新‘朋友’找两台自行车。”里兹站到他身边,“即使不考虑他们,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自行车给所有人。”
邵明点点头,“城里不会缺自行车的。”
小队推着装满物资的自行车,向着距离他们最近的铁路桥——同时也是河上仅存的唯一一座大桥走去。
清晨的河风拂过几人的脸庞,小雨将河对岸的城区变得雾蒙蒙的。
哥特风格的教堂在充满欧洲风情的城市中露出它们高耸而尖锐的塔尖,雨水赋予的面纱更是让城市显得格外神秘。
半塌的楼房,侧翻的车辆,军队的碉堡,这一座亡者之城已经在警告所有来到此处的访客——“赶紧离开”。
雨水落在曹喆身上,他伸手抚过钢铁制成的桁架,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留下这座桥。”
兰伯特看着已经开始生锈的钢筋,提醒道:“小心破伤风。”
“北侧是居民密集区,轰炸可能是从北往南开始的。”
舒尔茨指了指北方的河面,几座垮塌的桥梁还在河面上展示它们残缺的身躯。
“不过,以这些桥的垮塌状态来看,可能是工兵直接在桥墩上埋的雷。”
邵明举起他那个拆下来的瞄准镜,看向河流上的桥梁。
舒尔茨的推测并不是空穴来风,几座桥都是有规律地避开了厚实的桥墩,而将中间架空的地方沉入河底。
并且中段的缺口都不算太大,明显是埋设了炸药造成的。
而靠近西岸的一侧的桥面则能看到一些弹坑,那才是来自火炮的杰作。
或许工兵们就是在炮击的掩护下才得以铺设炸药。
“看那里。”
邵明指了指河岸。
“河底的残骸让水面上涨了不少,或许雨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他的瞄准镜中,河水几乎快要和岸堤持平,离岸上的道路只有几米不到的距离。
而河底的残骸显然也改变了河流的流向,靠近中间的位置似乎形成了一个暗礁,它两侧的流速明显比其他地方高上一节。
琼斯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我有点担心那些无人疏通的下水道了。”
“或许我们遇到的下一座城市就是水漫金山了呢?”曹喆耸耸肩,“没人知道。”
几人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突然停下来的里兹挡住了脚步。
“注意脚下。”
里兹将自己的步枪挂到身体一侧,向下望去。
就在他面前,一个大坑出现在桥面上,直接可以看到下面流淌着的河水。
“这个正常吗?”曹喆戳了戳身旁的兰伯特,“你不是维护铁路的吗?”
兰伯特对他的明知故问有些无语,“这个……很明显不太正常。”
他蹲下去,看了看铁轨,又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的桁架。
“铁路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炮击可能让桥的结构强度降低了。”
里兹说:“说点我能听懂的。”
“就是说,这桥也有可能会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