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头没尾，直接给人定罪，虞欢都听懵了。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他慢悠悠地说。
虞欢 : “......”
贺岭摊了摊手，眨着波灵波灵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是直觉，嗯......也可以说是第六感。”
虞欢感到心累，“你认真说。”
逗完人，贺岭见好就收，他看向熟睡的大巴司机，漫不经心地笑道，“是血腥味，他双手沾满了血腥味，除了那两个女孩，他应该还杀了不少人，身上的气味又臭又恶心。”
这一路走来，每个村民身上多多少少都带有一点阴气，像是长期和阴间生物共处，他们携带的阴气轻重各异。
桃源村的老村长和这位大巴司机浸染的阴气最重。
这大巴司机杀孽太多，残害的全是无辜之人，周身煞气缠绕，也不知怎么好好活到现在的。
贺岭心想，这种人死后估计要下十八层地狱去赎罪。
虞欢飘过去，对着空气认真嗅了嗅，表情有些困惑，“血腥味，哪有血腥味，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
她觉得贺岭在唬她，可他认真的样子又不似作假。
贺岭斜眼看她，故作感叹，似笑非笑道，“可能是血腥味太浅了，如果他身上有香味，说不定你发现的比我还快。”
想起当时她夸赞程遇青香，贺岭眸色微暗，心里像灌了一缸子醋，又酸又涩。
好好一个大男人，还在身上喷香水。
呸，骚包一个!
虞欢不知男鬼的小心思。
听到香味二字，虞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灵堂哪来的香味，怕不是要吓死人去。
她皱起眉，索性不纠结了，“你确定是他吗？”
虞欢其实早就信了贺岭，他这鬼平常看上去懒懒散散又不着调，但有些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她再问一遍，也是为了加以确认。
可贺岭却误会了，他以为虞欢没信，气哼哼道 : “你要信不过我，要不去问那个阴险天师好了，想必他的话要比我的可信度更高！”
他这话，虞欢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他的阴阳怪气。
她无奈道 : “你别闹。”
“闹? 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
贺岭咬着牙，气炸了。
他身上黑气暴涨，眼尾逼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理智。
“嘭——”
猛烈的阴风穿堂而过，黑色棺材上的沉重的棺材盖被风掀开了，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虞欢下意识偏头，吓得小心脏差点爆炸了，这简直是现实版的掀人棺材板啊！
罪过啊，罪过！
抱歉抱歉，本鬼无意冒犯。
她心里真诚默念。
默念完毕，虞欢看向始作俑者，怒斥道，“贺岭，你冷静点！”
看男鬼紧绷着脸，眼睛里好像还藏着小火苗，虞欢板着脸，低声叱他，“你要再闹，我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
他怒气冲冲嚷嚷一声，但在虞欢逐渐冷淡的目光下，贺岭眼睫微颤，心头莫名发慌，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我没闹，你不要瞪我。”
虞欢暂时不想搭理他，准备上前把棺材盖合上。
这时，巨大的动静终是把熟睡的大巴司机吵醒了。
“什么声音?”
大巴司机睁开眼，眉眼充斥着烦躁，他起身一看，愣住了。
棺材盖居然倒下来了。
“难道有人来过了？”
他自言自语喃喃一声，顾不得多想，拍拍屁股起身，着急忙慌把棺材盖一提，手背上瞬间青筋暴起。
他人小，但力气很大，一咬牙就把沉重的棺材盖抬了起来。
鬼使神差的，虞欢鼓足勇气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没有尸体，但躺着一个纸人。
那纸人腹部，似乎还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虞欢还想细看，但棺材盖已经缓缓合上了。
“欢欢......”
他弱弱的叫唤传来，她的后背被轻轻戳了戳。
虞欢有意想冷一冷他，没理。
现在大巴司机守在灵堂，棺材里真有什么古怪，也不方便探寻。
等没人的时候过来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虽然她不知道那黑盒子是什么，身为天师的程遇青或许有线索。
看大巴司机对桃源村灵堂熟练的模样，他和他们这群旅客绝对不是一条心的。
虞欢边想，边往回飞。
飞远了一点，她一转头才发现，那家伙根本没跟上来。
真是！
虞欢磨了磨后槽牙，又飘了回去。
她四下扫了几眼，才发现某鬼蹲坐在灵堂外面的台阶上，他低下头，背影黯淡，手里还拿着根小木棍在画圈圈。
好在四周没人，大巴司机又躺下了，否则要被人看到一根木棍凭空动来动去，指不定要吓个屁滚尿流。
虞欢一脚踩在他画的圈圈上，抢过他手里的小木棍直接折断，狠狠丢在地面上，一通操作猛如虎。
贺岭愣愣掀起眼皮看她，女鬼漂亮的脸蛋气鼓鼓地，眼神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的样子。
他眨眨眼，瞅了眼被丢弃的木棍，她是在报复吗？还是在发脾气呢？
这样好幼稚。
可是，有点可爱。
他心头软软的，有点想笑，但又怕刺激她。
虞欢愤愤然询问他，“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跟上来！”
贺岭起身，垂眸凝视她，神色有些委屈，小声对她说，“我以为你生气，丢下我了，所以我不敢跟上去。”
虞欢呵呵两声，“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还跟她装呢!
明明就是在赌气。
“不说了，我们先回去吧。”
虞欢不想在掰扯，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打小闹而已。
“那你不生气了？”
贺岭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生气了。”她没好气瞪他一眼。
“我不是故意要闹的，我，我是有原因的。”
他跟在她身边，飘来飘去，像只闹腾的黑色小蝴蝶。
虞欢淡淡“哦”了一声，配合着问，“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你之前夸了那个阴险天师......”
他顿了一下，又恶声恶气地说，“他来我这里炫耀，我超级生气。”
虞欢头顶一个巨大的问号，“夸他？我什么时候夸他了？”
贺岭说 : “你夸他香！”
虞欢 : “......”
“然后那个阴险狡诈，黑心肝黑心肠，心怀不轨的垃圾天师，在我面前不知廉耻炫耀了一番，恶心!”
贺岭又咬牙切齿骂了一通，词汇极其丰富，让虞欢彻底感受到他的气愤。
好巧不巧的，他一骂完，虞欢和不远处的年轻天师对视了一眼。
他又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