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凤句。
周美人跪地抬头,微笑说出来的,是这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郑吉心中砰然一向,仿佛有什么炸裂开来似的,令她头皮一阵发麻。
多年的养气沉威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哪怕她的内心已经乱成了一团,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回以微微一笑,道:杜凤句?杜太傅幼子?
边上的姜贵妃更直接,漂亮的眼眸明显流露出嫌弃,没好气地说:周筠,你提杜通的幼子做什么?本宫可不想听。
她和杜通多年不和,这都是宫里宫外都知道的事情,哪怕近日关系有所缓和,但的确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至于杜通的幼子……
行吧,小九对杜通幼子或者有那么一丝丝特别,但周筠此时提及,显然掌握了什么把柄。
周美人仔细盯着郑吉,见到对方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样脸色骤变,不禁有些失望。
莫非,是她猜错了?
不,不可能,消息不可能会错的!
周美人定了定神,徐徐道:殿下,您可以掩饰否认,但妾身想说的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杜凤句与您的往来,杜凤句私下为您做的事情,也并非那么密不透风。若是皇上知道,太傅府与您有勾连,那么……
她没有说下去,但话语中的威胁相当直白了。
郑吉听了,原本狂乱的心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扯了扯唇角,淡淡道:本殿与太傅府勾连?
有句讲句,骤听到周美人说出凤句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手脚都有瞬间僵直。
凤句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最重要的支撑,是她的绝不容侵犯的底线……
是独一无二又绝不能失去的人,竟然从周美人口中说了出来。
这是一个要挟,一个把柄,但是她不清楚,周美人到底拿到了凤句什么把柄,打算怎么用凤句来要挟。
那一个瞬间,她想到了无数可能,包括凤句几个身份,包括吕师的存在……
直到听到周美人说的这番话,高高悬着的心才慢慢落地。
她和凤句之间有太多事情了,凤句私下里的确为她做了很多事情,但结论是她和太傅府勾结……
哈!
周美人既这么说,她就一点都不怕了!
郑吉气定神闲,饶有兴致地看着周美人:你且说说看,本殿与太傅府勾连,父皇知道了会如何?
周美人敏锐发现了不对,怎么长定殿下反而更从容了?难道她刚才那番话说错了什么?
她快速回想,试图发现什么,但郑吉怎么会给她机会?
母妃,您今晚问问父皇,以后我能去太傅府不?父皇要是不许,那我就不去了。不过以后府中的宴会,我还是要邀请太傅幼子的。郑吉笑着说道。
姜贵妃娇嗔地看了她一眼,回道:那本宫晚上问问。你请杜通幼子做什么?免得旁人又以为我们与太傅府有什么勾结。
旁人周美人闻言,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姜贵妃竟肆无忌惮地提起皇上和太傅府——也是,姜昭受尽宠爱,有什么不敢说?
她们这个随意的态度,让她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莫非长定殿下与杜太傅幼子的确没有特别往来?
不,不对的!
那个人明明说过,太傅幼子返京以来,就和长定公主府三番两次地接触,而在太傅幼子去了吏部窦家之后,如今窦家便投靠了长定殿下。
杜太傅幼子这个身份、这个年纪,不可能在府中不出,必定是暗中为长定殿下办事!
姜
贵妃和长定殿下此刻的表现,就是在虚张声势!
杜太傅幼子是长定公主府目前唯一可能会有的突破点,她可不能被她们吓住了。
周美人笃定了心思,同样也笑着道:殿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杜太傅幼子虽然一直在河东,却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他。您猜,妾身知道多少呢?
是吗?你知道多少便是多少吧,这与本殿何干?郑吉懒洋洋地说道,油盐不进。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轻松自若,周美人就会越迟疑难定,这个交锋她才能占上风。
周美人的反应比她想象中快,心神竟然没有被扰乱多少,只道:殿下,您说什么都可以。妾身的话语就到这里了,只希望殿下不要后悔才好……
说到这里,她还停顿了一下,故意露出了笑容:妾身的两个要求,万望殿下……
啪啪两声,突然打断了周美人的话语,也让福庆宫内殿瞬间安静。
原来,姜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还狠狠地甩了周美人两个耳光。
周美人下意识伸手捂住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姜贵妃。
姜贵妃摊开手掌,任由惠南姑姑用锦帕仔细擦拭着,随即咕哝了一句:本宫最讨厌亲自动手了,脏。
你……周美人看向姜贵妃,腾腾怒火从心底燃起,气得浑身发抖。
聒噪,本宫听着烦。姜贵妃瞟了她一眼,厌烦地说道。
她重新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美人,漂亮的眉眼满是疑惑:说起来,本宫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语?
她笑了一下,眼眸明美璀璨,觉得十分好笑:要挟本宫?威胁小九?啧啧,周筠,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本宫的福庆宫。现在本宫坐着,而你跪着,你竟敢这样说?
周美人闻言,眼中的火焰越发炽盛,如果这怒火有实形的话,姜贵妃不知道被烧死了多少次。
怎么?不服?本宫就是打了你,又如何?姜贵妃慵懒笑道,目光像逗弄着一只鸟儿似的,别说你现在只是一个美人而已,就算你还是淑妃,本宫想打就打了。。
先前本宫见你可怜,又对那几个读书人有兴趣,才让你踏进这里的。她看向了周美人腹部,眼神微冷:有孕就了不起?别说只是一块血肉,就算你真的诞下了皇子,本宫也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说到这里,她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喝令道:滚!
惠南,让福庆宫侍卫看着她,没本宫的吩咐,不能出淳仁宫!若是皇上怪罪,就说……她意图谋害本宫!
这话一出,周美人眼瞳都瞪大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论起嚣张跋扈、恃宠而骄,在偌大的宫中,排在第一的不是长定公主,而是姜贵妃姜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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