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突然到来,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郑吉不敢有任何耽搁,立刻说道:“快请外祖父进来!”
姜宝善立刻就被迎接了进来,他并没有掩饰脸上的忧虑,甫一见到郑吉,便道:“小九,有个事得需要你帮忙。”
“外祖父,是什么事情?您尽管说。”
此刻长定率还在她身边,外祖却连称呼都顾不上。
可见事情紧急。
姜宝善左右看了看,随即李行恩和长定率等人便识趣退了下去。
“小九,是这样的,我我有一知交朋友在卫尉寺,出事了。我想跟你借一批长定率士兵去办事。”
听到“卫尉寺”三个字,郑吉瞳孔一缩。
祖父的知交好友?
姜家在朝中一向没有什么经营,祖父怎么会有知交好友在卫尉寺?
能动用外祖父,又令外祖父如此着急的,必定是大事。
她立刻想到了卫尉寺新兵器失窃之事。
果然,江宝善这样道:“小九,我的知交好友乃卫尉少卿陆龟印,卫尉寺丢失了一样物品,不能声张,所以需要借助长定率去查探一番。”
姜宝善也不知道卫尉寺丢失的什么东西,但是他和陆龟印是可彼此托付生死的信任,很多事情不必多问。
对方只言关乎生死,让他想办法帮他查探卫尉寺所有官员及工匠。
姜宝善自会办妥这件事,他向郑吉借长定率士兵,是为了混淆视听,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毕竟,长定率士本就是京兆的焦点,他们一动,便牢牢吸引了别人的视线。
姜宝善私下里,已经安排了一大批人去查探了。
郑吉听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外祖父,怎么过去不曾听闻您和陆大人有往来……”
她当真是没想到,卫尉寺这个事情,兜兜转转还会与她有所牵扯。
前世她半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前世卫尉寺也丢失了兵器,按照外祖父的说法,陆龟印肯定会找外祖父帮忙的,但这个事情,不管是母妃还是姜家,都没有透露丝毫。
大概,是因为前世她和母妃都被禁足宫中?
又或许,以她前世的性子,那么蠢钝,外祖父他们也不会告诉她任何正事。
若被人所信任倚仗,自己就必须先立起来!
“小九?”姜宝善心生疑惑,忍不住停下说话。
小九的神情……怎么说呢?
似恍然大悟,但又似带着悲伤欢喜。
这,小九这是什么反应?
莫不是小九对卫尉寺和老陆有什么看法?
这不可能啊,老陆连小九的面都没有见过!
郑吉晃了晃脑袋,回道:“外祖父,我没事。您还没有说与陆大人的交情呢。”
骤然得知外祖父与陆龟印有往来,她感觉前方迷雾似乎吹散了些许。
虽然还是模糊不清,却隐隐有了一个方向。
如果外祖父能提供更多线索就好了。
原来,当年姜宝善年轻游历天下的时候,与陆龟印意气相投,两人还曾在军中历练过。
后来姜宝善返家继承了家业,陆龟印则参加了科举,随后出仕为官。
一个是三大皇商的商人,一个宦海浮沉的官员,两人都很清楚,彼此的情谊交往,很容易就被人攻击,给双方带来麻烦。
因此,两个人之间的往来交情没有断过,但都是秘而不宣的。
几十年来,两人各自努力奋进、彼此扶持,一个成了首富家主,一个成为京兆高官。
此番陆龟印实在没有办法了,兵器失窃事关重大,他无法信任别人,只敢将此事托付给姜宝善。
郑吉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就答应了:“外祖父,您需要多少人,我立刻让李行恩安排。”
姜宝善点点头,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字。
“只需要尽可能吸引明面上的注意就可以了……”
姜宝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以便随时和郑吉策应。
郑吉听罢,回道:“外祖父,此法可行。”
她想起了还在武阁藏库搜索的杜凤句等人,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外祖父,我想见陆大人一面。”
卫尉寺新兵器失窃一事,她想当面询问陆龟印有关细节。
“外祖父,我这里也有一些关于卫尉寺的线索,想必陆大人会很感兴趣的。”他补充道。
姜宝善稍作思考,便道:“好,我去安排。”
他听得出小九话语中有未尽之意,想来事关重大,老陆也会愿意相见。
姜宝善言会尽快安排,祖孙两人随即约定好,姜宝善就匆匆离开了。
而郑吉决定,在与陆龟印见面之前,先和杜凤句互通有无。
当见到杜凤句的时候,郑吉忍不住下了一跳。
“杜……先生,您,您这是怎么了?”
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担忧。
凤句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他双眼通红,眼窝深陷——即使乔装打扮,也难掩憔悴疲惫。
那是一种从内心里透出来的疲倦,谁都能看得出他已经许久没有歇息过了,几乎是正在燃烧着精气神。
郑吉既心疼又愤怒,随即冷冷道:“杜先生,你一直不眠不休在寻找失窃兵器?”
武阁藏库那么多东西,就算全部长定率士兵涌进去,都不一定能找到线索。
就凭凤句那几个人,能找到吗?
她知道情势紧急,但是凤句身体本就不强壮,这……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听出她话语中的愤怒,杜凤句愣了一下,唇角却不自觉扬了起来。
他知道,殿下是在关心他。
虽然只是对着杜断先生,而不是对着杜凤句,但他依然感到十分欣喜。
不过,这些天他倒真不是没日没夜在搜索失窃的兵器,而是在忙别的。
“殿下,在武阁藏库寻找线索的是别人,我是在想怎么解决卫尉寺武器失窃的问题。”
他的解释,让郑吉糊涂了。
这两个不是同一个事情吗?
武阁藏库的线索,不就是卫尉寺兵器失窃?
谁知,杜凤句下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翕动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杜凤句,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问道:“杜先生,你说……床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