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什么忙?
刘纯度的表现让郑吉心中狐疑。
她并不是不想帮他的忙,只是他在她面前一向都十分直率,像这样子明显遮掩的情况,极其罕见。
这个忙,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郑吉看了看他,爽快地点了点头:“说吧。什么忙?”
刘纯度看着郑吉身后的长定率士兵,黝黑的脸上竟然有些涨红。
“……”郑吉难得无语了。
刘纯度也会不好意思?还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这是什么忙?
随即,她便听得刘纯度说道:“殿下,不如咱们去分甘楼聚一聚?”
这意思,就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个忙了。
郑吉想了想,点头应承了。
正好,她也想问一下有关武阁藏库的事情。
前一世,武阁藏库的消息刘纯度偷偷传给她的,估摸着时间,消息给他的,这个时候他应当知道了关于武阁藏库的多少消息。
这个事情,她也不愿意当众询问。
很快,郑吉和刘纯度一行便来到了分甘楼。
甫坐下来,郑吉便直奔主题:“说吧,你到底要本殿帮什么忙?”
刘纯度垂下肩膀,欲言又止,一双铜铃大眼竟然可怜巴巴,好像大狗似的。
郑吉对他很了解,当他闯祸又需要有人帮忙擦屁股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看来,这个忙真的不简单了。
“此处又没人,你与本殿不必见外。出了什么事情?”郑吉再一次说道。
石定方他们都在房间外面等着,她还特意让他们离远了一些,不让他们听着这些隐私。
刘纯度思索了一下,大概觉得自己与郑吉的情谊的确身后,又或者是真的需要她帮忙,也不再扭捏了,直接说道:“殿下,是这样的,我想跟您借点钱……嗯,数额有点大。”
借钱?
郑吉实在是没有想到,刘纯度所说的帮忙,竟然会是这个借钱。
他的父亲乃是金吾卫副将,在京兆当中也算是位高权重。
刘纯度的几个兄长也都是能干之人,各自妻子也都经营有方,刘纯度缺什么都不会缺钱,为何要问她借钱呢?
她想到了前世刘家的事,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又觉得不可能。
现在只是永宁五年,应该不会的……
不用郑吉询问,刘纯度就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说道:“殿下,是这样的。我看中了一处马场,想把它盘下来,但是还缺一些银子,大概是五万两……”
郑吉听了,脸色立刻变了,气息都岔了岔。
刚才她隐隐猜到了马场,却还是心存希冀,没想到,刘纯度果然是为了马场。
还是马场!
前一世,刘家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马场!
她盯着刘纯度,神情严肃:“刘六,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盘下马场,哪里的马场?”
刘纯度在家中排行第六,因尚未及冠,当然没有表字,所以亲近的人都会叫他刘六。
但郑吉却很少这样叫,通常情况下,她直呼“刘六”,要么是很开心,要么就是很生气。
眼下,显然是后一种情况了。
刘纯度不明所以,讷讷道:“殿下,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马场而已,哦,我看中的是丹丘马场。”
郑吉怒极而笑,冷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马场而已?”
要知道,国朝的马场都是由太仆寺典厩署所掌管,马场乃是马政最主要的事务。
民间当然修建马场、放牧马匹,但是国朝规定了兵将之家不能养马,这是为了防止兵将把马匹据为己有,从而为军中带来动荡。
刘纯度作为金吾卫副将军之子,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他肯定知道自己不能沾染马场,竟然这样大咧咧说出来?
他还不到十六岁,却非不到六岁!
再说了,五万两,这是一笔天大的金额!
姜家用来打通剑南商道,也只是准备十万两而已。
刘纯度却一开口就是五万两,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知道五万两是什么概念,能办多大的事情!
这个瞬间,郑吉很想扒开刘纯度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稻草。
难怪,先前他欲言又止,不敢当众说出此事!
不管是从马场的管理,还是钱财数额来说,刘纯度都不应该去做这个事情。
他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请她帮忙。
但是……既然知道不应该去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
他在她面前说了出来,还缺银子,显然已经着手在做这个事情了!
偏偏,前一世刘家出事,就是因为马政!
她原以为,时间还很充足,因为刘家出事很晚,比姜家出事还要晚几年,是六七年之后的事情了。
就算后来刘家是因为马政才出事,她也不曾听闻刘纯度与马场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时候他已经进入军中历练了。
原来,她只是不曾听闻,却不代表不存在。
现在还是永宁五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纯度已经在打马场的主意了。
也就是说,刘家的隐患,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埋下了。
为什么,前一世刘纯度并没有跟她说这些事情呢?
刘纯度被她冷硬严肃的神情吓了一大跳,低声道:“殿下,你别生气,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有沾手这个马场,我是通过别人去做的。这个马场我已经考察过很多次了,那里真的很适合放养马匹,难得它要让出来了,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胡乱说了一通,见到郑吉的神情越来越难看,才后知后觉地补充道:“你放心,我手脚做得很干净的……”
郑吉气笑了,语气都拔高了:“你手脚做得很干净?你才几岁?能做得多干净?”
她真是不明白,刘纯度为何会这样想,这不是天真,这是傻了!
“殿下,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敢说我做得干净,是因为我找的人有本事,他绝对会将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的!我现在就差了银子而已……”
他越是这么说,郑吉就越担心,她脑中倏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盯着刘纯度问道:“你不沾手马场,那通过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