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封封劝降信全都被箭矢射进了城里,东西南北四门皆是如此,尽管楚军及时收缴,但还是有许多不翼而飞。
里面的内容口口相传,如同瘟疫一般,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传遍了全城。
加上四个方向的城墙每天都被炮火猛烈轰击,让城内的所有人都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期间陈宫不是没有组织人马出城冲阵,试图毁掉或者夺一门火炮进城研究。
可惜冲出去的人马有多少算多少,全部阵亡。
要知道火炮虽然厉害,但如果骑兵不傻傻的扎堆,分开之后轻骑突进,也是很有可能破阵夺炮的。
加上陈宫已经让准备出击的马匹听了好几天的炮声,让这些畜牲习惯了这种巨响声,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面已经能被骑兵制住,这才让人出城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还选择了兵力最薄弱的西城,派了近乎八千骑兵,于太阳快落下,城外汉军有些松懈之时出击。
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但陈宫显然低估了火炮的厉害,与汉军那连弩的恐怖。
西城指挥军队的是程昱,他看到城内守军还敢出来求战,自然是兴奋不已,连忙让人换上散弹。
散弹,又名霰弹,字如其名,就是填充了铁蒺藜、铁片、小钢珠等物的铁皮炮弹,落地之后会如水花一般散开,造成大规模地杀伤。
此物从某种程度上对骑兵的威胁比之铁弹还要可怕。
毕竟骑兵机动灵活,用高射炮打蚊子,得不偿失不说,还很容易被突阵。
这种散弹就很恶心了,一发炮弹落地,万发碎片皆可化为利刃,有效杀死杀伤骑兵。
当然了,炮火的射击有间隔,也不可能在一时间就击杀所有的骑兵。
但汉军有诸马连弩,就是那个由诸葛亮发明,马钧改进的新式弩箭,已经开始量产,并替换掉了原本那些笨重的重弩,成为汉军的主流武器,深受弓弩营的士兵喜爱。
远有炮,近有弩,关键这些炮兵与弩兵的身旁还有盾兵与枪兵结阵保护,最远处还有弓手射箭。
这套组合乃是程昱为火炮开发出来的新战法,一旦成阵,理论上没有敌手,正愁没一直没有机会一试,这冲出来的楚军骑兵么,正好成了牺牲品。
就是可怜了这八千骑兵,累累白骨成为了程昱的进身之阶。
城上观战的陈宫在战斗结束后面如死灰,当即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哭着说自己愧对曹操,难挽天倾。
公输敖自然也在一旁观战,用千里镜边看边画,手中的碳条上下起伏,火炮与诸马连弩的模样很快就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
完事后他叹了一口气,对陈宫说道。“最烦你们这些儒士,哭个卵子。”
“十天之期已然过半,就剩下四五天了,城内暗流涌动,人家这是攻心的阳谋,你是挡不住的。”
“眼下当务之急是试着能否再从东门送走一批军队,有这新式火器、连弩,你再冲多少人出去也是送死。”
“陈都督,只要是个人,皆有求活之心。你纵然忠诚,有以死殉城之心,可这满城军民不会陪你。”
“最起码老夫不会陪你,今夜我要带人离开,这些东西我见识过了,弩箭有九成把握复刻出来,火器五成。”
“这两样物事原理不难,难得是没有时间。”
说完之后公输敖将画好的图纸扔到了陈宫脚下。
“让人飞鸽传书,将这两幅图传到后方去,这也是保险起见。”
“一旦我从东门离开的路上遇到不测。有承彦在,我们就还有造出新式火器的希望。”
陈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后开始用手绢擦拭嘴角,然后俯身捡起了图纸。
“公输先生,我想我已经知道此等新式火器的名字了。”
已经准备离开的公输敖挑了挑眉说道。“噢,愿闻其详。”
“还记得象棋新戏里面的那个炮字么,听说汉王府里有那么一副,是张良送给刘备的礼物,里面的炮棋是火字炮。”
“可惜我的智迟,竟然没有堪破玄机。当时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当作闲情逸趣来看的,也没有小题大做,将此事通传,交给已逝的司马先生来分析。”
公输敖闻言沉默不语,良久后开口道。“莫要太过自责,世事如棋,落子无悔,你每日处理那么多军政要务,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难免。”
“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亲眼看看,谁又能想到新式火器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原来叫做火炮,铜铁之物加上火药,包于铁器之中,声如雷霆,无物不摧,倒也应景,好一个火炮,好一个张良。”
说完之后公输敖头也不回,就下了城楼,独留陈宫一个人在城上,看着城下满地的尸体开始发呆。
西门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楚军营地,绝望不可抑止的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那些骑兵连人都没有摸到,就被城外的汉军绝杀,加上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楚王曹操离开的消息,哪能不知道他们已经沦为弃子。
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楚军士兵自然会害怕,恐慌。他们都怕十天一过,汉军进城后会进行屠戮。
这种绝望的情绪不止是在军营里蔓延,在城内的那些百姓中亦然。
如果汉军当初真的打进来,这些宛县百姓可能热血上头,无惧一死,许多人还会帮着进行抵抗。
可一腔热血终究也会变凉,随着楚王离开,城内精锐被带走,西城战败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有些心灰意冷,开始慢慢动摇。
也就是在西城战败的第二天,城内开始流传着一则消息,之前运送楚王离开的大船又到了东门,不过那些船只载着某个大人物以及上万士兵又再次离开了。
至此局势彻底失控,感觉到被抛弃的百姓们都涌到了陈宫所在的官衙,想让这位大都督给自己一个说法。
那些原本应该阻拦的士兵们也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加入了其中。
死中求活,他们只想活着,让这位陈都督开门乞降,为这满城军民求一个活路,免遭被血屠屠戮的厄运。
见大势已去,无奈的陈宫将图纸与密信送出去后,就命人开城纳降,为所有军民乞活了。
至此,宛县城破,持续了月余的战事终于落下帷幕。
在拿到宛县之后的第十天,关羽带着城内百姓的家书,以及部分愿意立功的世家之人,势如破竹,连下南阳数县,直逼新野。
那个想从东门逃跑的公输敖终究没有逃掉,在有了火炮之后,这第二轮运送就是李斌为其设下的陷阱。
为此一共用马车拉了十二门设在了公输敖逃跑的必经之路上,其中还有三门重炮。
几艘船只无一例外地被打沉,因为前段的暴雨,河流里的水量非常大,除了一些那些擅水性的游上岸成了俘虏。
其他人要么在水里失温冻死,要么沉入湖底喂了鱼虾。
公输敖被那个来自庐江的小将戈定跳入水里擒获,可惜其嘴里藏着毒囊,上岸时已经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