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简单地吃了一碗热汤面,陪着越发活泼的小崽子玩闹了一会儿后,江嫦就开始忙碌起来。
欲要取之,必须予之的道理她懂。
她倒不想打老头能使唤动物的能力,只是觉得老头支付了这样昂贵的饭费,怎么也要让人吃好。
除了老头点的清蒸小白条,想着昨天的野猪,她还给准备了东坡肉,狮子头,香煎羊排,红焖驴肉,干煸鹿肉。。。
“大娘,你挑一块大点的猪肉,去二芳嫂子家换只大公鸡来。”
江嫦扭头对站在厨房门口帮她削土豆皮的老寡妇说。
老寡妇想着江嫦昨天分的猪肉可没有小块的,顿觉不划算。
“妮子,做菜要用鸡,咱家就有,为什么要换啊。”
江嫦说:“那半大的小鸡仔,还不够一个人吃的呢。”
老寡妇说:“那只秃毛公鸡反正也没什么用,唯一的作用就是打鸣,可打鸣吧,咱也听不见啊。”
江嫦正拿手上小刻刀在雕萝卜花呢,听见老太太的话,笑道:
“那也行,你别怕黑毛记恨你就成。”
老寡妇一想到脑子不太好使唤的黑毛鸡,顿时哑火。
“一个个都是祖宗!”
听着老寡妇嘀嘀咕咕出门去了后,她站在炕头看了看被被子围成的圈里,三个熟睡的小崽,才继续忙活。
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寡妇就提着一只肥大的公鸡回来。
“妮子,真的不能杀秃毛,要不我去问问黑毛,用这个跟它换怎么样?”
江嫦看她不死心的模样,也不制止。
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寡妇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手里依旧提着威风凛凛的大公鸡。
“狗日的求,一只鸡,竟然还讲究三从四德。”
江嫦假装没有听见她说的脏话。
老太太不顾大公鸡的咕咕叫,直接扯了它脖子上的毛,一刀噶下去,然后抓住鸡头,让它脖子上的血淋在碗里。
“妮子,二芳家的石头感冒了,她让我问你,俺们家还有没生姜,她想借点。”
江嫦知道石头为什么感冒的,昨天晚上忘记问谢元青是怎么和军属们交代孩子的事情了。
“严重吗?”江嫦问。
老寡妇不以为意道:“小孩子贪玩,冻感冒了,吃点药,养一养就好了。”
听到这个江嫦才放心下来。
部队。
门口开来了一辆卡车,用绿色篷布挡着的后车厢里全是人。
卡车停下后,驾驶室的人下车,去警卫室登记。
还有一个人对车厢里吆喝道:“战士们,同志们,军属们,咱们到了,下车登记!”
接着就听见车厢里面的欢呼声。
“注意纪律!”
欢呼声戛然而止,但依旧有叽叽喳喳的声音。
从车上先下来的是穿着棉服冻得脸蛋发红的军人。
然后才是穿着灰色、黑色棉袄的军属。
有老人有孩子,更多的是妇女。
东西也是大包小包地在身上,挨个登记问询,都是谁,来做什么?一一都要查清楚。
毕竟昨天的事情已经全军通报了。
本来还略显新奇的士兵和战士们,都被这样严肃的气氛弄得紧张起来。
就连七八个小孩儿也都依偎在大人身边,探出小脑袋瞧。
“谢芳芳,19岁,南边战场转过来的通讯兵?”
门卫兵打量着眼前面皮黝黑双脸冻得通红的女兵语气疑惑。
“是!通讯兵谢芳芳来xx团报到!”
女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高亢,一副气血很充足的模样。
门卫兵将她的证件和各种资料还给她,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谢芳芳手里握着自己的证件和各种证明和报告,抬眼看向这个被白雪覆盖的军营。
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几分。
仿佛炮火阵地死亡都是昨天的事情,而她只是在家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上了战场。
她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权力竟然是这样地可怕。
一句话,就改变了他们一家子人的命运。
父母的工作丢了,被放在一条满是仇人的胡同里,她和哥哥连事情的原委都没弄明白就被送到了前线。
弟弟纨绔惯了,在部队被收拾得很惨。
她略微好一些,因为女生,先被分配在医务组,可晕血,没待两天就被调走。
好在她上学的时候成绩优异,又是高中毕业,最后就给她换到通讯组。
她知道,如果在通讯组再待不下去,等待她的就是和弟弟一样的命运。
于是她收起倨傲,和善地对待身边的人,认真地学习技术,才算站稳了脚跟。
可是每日听着炮火入眠,加上时不时地要随着部队转移阵地,她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里。
“芳芳,在想什么?”
身侧的男人长相普通,但穿的是军官服,正状似关心地看向钟芳芳。
“没有,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有点吃惊。”钟芳芳脸上挤出个笑容。
甄广兴看着自己新娶的妻子,想着她在部队拦住自己的时候说的话,脑子也是火热的。
“那我们是先去你哥哥家吗?”甄广兴体贴地接过她手上的行李。
谢芳芳的表情有片刻地僵硬,然后道:
“我来这里,我哥哥并不知道,而且你是晓得的,我和我哥哥不是一个妈生的,可能关系还是需要慢慢建立的。”
甄广兴听完也不生气,反而笑道:
“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你们从小没在一起长大,贸然去他家,确实不妥当,那我们先去报到,然后看看部队给咱们分的房子。”
谢芳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泛着惆怅。
江嫦可不知道谢元青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来了,她此刻正在厨房忙碌。
客厅里,老头正兴致勃勃地给老寡妇讲述西北秧歌的来历。
兴致上来了,老头还要扭一扭,像模像样地。
老寡妇细细小小的眼睛里眼珠子都要蹦跶出来了。
江嫦抽空瞄了一眼,发现老头跳得确实像模像样。
老腰扭得很带劲。
“好,好好,老哥哥,没想到你瞧着没精打采的,跳舞竟然这么有劲儿啊。”
老头得意得不行,也顾不得立他那高深莫测人设,在老寡妇一声一声地感叹中,又扭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
就老头这跳舞的模样,得迷倒多少花开富贵和带刺的玫瑰。
江嫦感叹,还好唐政委的亲妈和董老太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