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沅打量着皇帝，神情中带着些许不确定：“我真的能离开？”
二人的视线对上，皇帝面上多了抹无奈：“朕还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可有东西要带？”
“没有。”
棠沅摇头，忽而想起，又问道：“德妃的身体……”
“朕知晓你在给她调理身体，但是没办法，你必须现在就离开。”
皇帝的话过于笃定，棠沅不自觉皱起眉头：“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棠沅，转身就叫了一个太监进来。
“拿着朕的令牌，送她出宫。”
“是！”
棠沅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望着皇帝，她有种不安，也因为这种不安生出犹豫。
见她不动，皇帝不悦：“你不是一直盼着出去？如今朕放你离开，你怎么还不走了？”
棠沅捏紧手指：“谁说我不走，我只是在想要带什么东西离开，毕竟之后我也进不了宫，总要……”
“你真要在意宫里的东西，也不会几次离开。”
皇帝打断她，脸上闪过无奈，“你这人挺矛盾的，总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棠沅苦笑一声，她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毕竟这个时候直接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她总有种直接离开后，会后悔的感觉。
按下思绪，棠沅迎上皇帝的目光：“无论是否矛盾，我留下要比离开更好，当然，前提是我能活着，如果之前的事再次发生，我恐怕就只能逃命了。”
她说的坦然，皇帝捏了捏眉心：“静太妃已经被关起来了。”
“所以，皇上到现在都没决定好对静太妃的安排？”
顾虑到两人的关系，棠沅特地用了“安排”二字。
皇帝眼神一闪，他听得出棠沅的话外之意，配合问道：“你觉得朕该如何安排她？”
棠沅动了动手指：“说实话，我不清楚，不过文武大臣那边，皇上总要给个交代，一直拖下去可不是好事。”
周遭陷入寂静，皇帝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
见状，棠沅扯了下嘴角，皇帝和静太妃之间还有的纠缠，就是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愿别伤及皇帝性命，现在的大周还是需要稳妥的。
“您在犹豫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棠沅下意识侧头，对上裴四探寻的目光，不由皱起眉头。
“你在想什么？”
“不是我在想什么，而是您在想什么。”
裴四神情不善，“您不应该留在此地，此地也不适合您留下。”
“我有我的打算，裴四，不用你教我怎么做，当然，你若是看不惯的话，大可直接离去。”
自从裴四进宫，神态就一直古怪，棠沅之前不在意，可如今被激起了火气，语气也跟着不善。
裴四往前一步，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按下，最后只是看了眼棠沅，便默不作声的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
棠沅被弄得满心狐疑，有心想留人，却又怕动静过大，吸引来不该出现的人，索性就按下疑问，什么都不说。
另一边，裴四回到王府，将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裴枭辞摩挲着指尖，神情不见分毫变化。
“不用管她，不会出事的。”
裴四愣住：“按照朝堂现在的情况，王爷，宫里恐怕没那么安全。”
“这是你认为的，事实上，后宫现在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裴枭辞本不想多说，但牵扯到棠沅，他便做了一句解释，随后利落的打发走裴四。
“保护好她。”
夜色中，裴枭辞走到门边，幽深的眸子里多了一抹无奈。
沅儿啊，你留在宫里究竟想做什么？
天明，棠沅起身没多久，德妃就寻了过来，眼神十分复杂。
“我以为您昨晚就会离开。”
棠沅唤来宫人上茶：“你的身体还没调养好，我怎能离开？手腕伸过来，我看看你的情况。”
德妃欲言又止，而后默默的将手伸了过去。
半晌，棠沅脸上多了些许笑意。
“情况不错，再有半个月，只能进行之后的治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收回手，又叮嘱道：“这半月里不要碰任何辛辣还有凉水，当然，也要尽量走动，别成日里都闷在宫里。”
德妃对此很莫名，但想到自己会有孩子，立刻点头应下了。
这时，宫人送来茶水。
德妃看了一眼，挥退了周围所有的人：“按照您刚才的说法，一月之内是不会离开皇宫了，对么？”
棠沅颔首，又补充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如此。”
德妃微微抿唇：“您还记得棠昭么？”
棠沅怔住，她当然记得这个姐姐，不过她回来之后，一直没听到过相关的消息，也就没去探寻。
顿了一下，棠沅问道：“你提她做什么？棠家虽然出事，应该影响不到她吧？”
德妃点头：“确实没影响到她，不过……她似乎疯了。”
“疯了？”
棠沅重复德妃的话，眼眸微微睁大：“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宫里的人一直都以为她是正常的，等发现有问题，她意识都不清楚了，成日疯疯癫癫的，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德妃说了情况，话里话外皆是怜悯。
棠沅皱紧眉头，一言不发的审视着德妃。
时间久了，德妃不自觉的移开目光：“您为何这么看着我？”
“无缘无故，你不可能跑来与我讲她的事，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或者说，你从中间得到了什么好处？”
德妃苦笑出声：“看您说的，我就算想要好处，也得从皇上那边得到允准……”
棠沅打断她：“所以是谁让你来的？”
“静太妃。”
棠沅挑眉：“意料之外的回答，她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棠沅的脸色变得复杂：“你不知道，还替静太妃开口？”
德妃轻声说：“我想要皇后之位。”
棠沅根本没料到，德妃是为了那个位置而来。
短暂的沉默后，她说了句打击德妃的话。
“以你的出身，做不了皇后。”
“那便换一个出身，这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