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质问的女子正缩在人群后方。
棠沅的话音落下,女子变了脸色,起身便挤到了前方,站在了笼子门前。
“我现在站出来了。”
棠沅点头:“然后呢?”
周遭变得寂静,女子瞪大了眼:“你问我,然后呢?”
“是啊,引出话题的是你,总不能让我开口吧?”
女子脸色微白,几番开口,指向了孩童:“你看见他们,就没有什么想法么?”
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棠沅轻挑眉头:“我需要有什么想法?”
话说到此处,女子彻底没了冷静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躲避话题,你也是心虚的吧,大周对羌族人的杀戮,你等全都是刽子手!”
棠沅笑了,原先只是嘴角勾起,可到最后,她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女子像是受到了刺激,两只手同时按在笼子上,眼神中皆是杀意。
其他人没做声,但见神色,显然也是认同棠沅话语的人。
慢慢的,棠沅收了笑声:“你说大周是刽子手,可是你们却搞错了一件事,最开始动手的人是羌族,而不是大周。”
她打量着十几个羌族的俘虏,语气骤然加重。
“羌族的皇帝与达官贵族为了野心,率先攻击了大周,被大周打回去之后,服软送了质子,又增添了上供的岁礼,可安宁的日子才过了多久?你们可以有仇恨,但这份仇恨不该对着大周,而是对着羌族的皇帝。”
“是他,让你们陷入了如今的境地,也是他,将羌族拖入了深渊。”
最后几个字落下,棠沅失了耐心,直接便离开了。
甘棠从后方追上:“夫人,您没事吧?”
棠沅脚步不停:“我能有何事?”
“他们说话不太好听。”
棠沅扯了下嘴角,赞同的点头:“确实不太好听,不过那些话也是他们真实的想法,他们是真觉得大周有问题。”
甘棠有些发愣:“可方才夫人不是已经说了缘由?”
“他们不会听的。”
明眼人都知晓的事情,他们却还能拿出来质问,只能说明他们之前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也是,现在的明面上是大周占了上风,羌族人有想法是理所应当,反过来可就不同了。
“那些羌族人未免太可笑了,是非曲直都分不清,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活到那么大的。”
棠沅笑而不语。
当天晚上,她回到驿站,问起了白日里那些羌族人的情况。
裴枭辞说:“到底是些人命,便先关起来了。”
棠沅轻哼一声:“是顾及着人命,还是王爷想着,之后还有用处?”
二人对视,裴枭辞嘴角微微勾起:“你觉得呢?”
棠沅瞪了他一眼,而后又移开视线:“少说那些废话,军中的将士伤势都养的差不多了,王爷可有想过对羌族的安排?”
“想过,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解决宁王。”
棠沅心里一动,她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宁王了。
“宁王现在何处?”
“就在城中,不过他的事情有些复杂,目前还得斟酌一下。”
棠沅盯着裴枭辞,质疑的话到了嘴边,又瞬间咽了下去。
“京城那边如何了?”
“还没开始,放心吧,德妃和舒嫔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之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将事情带了过去。
隔日,穆然擒住宁王,带到了驿站中。
“摄政王一直瞒着此地的境况,只对京城说起本王提前离开之事,完全不提其他,你就不怕事情暴露后,京城里那些人针对你么?”
宁王满身是血,狼狈的站在房间当中。
下一瞬,穆然照着他的膝盖窝狠狠踹了一脚。
“扑通。”
宁王被迫跪下:“你找死!”
穆然冷笑:“王爷不如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屋中变得寂静,一直没有言语的裴枭辞开了口:“退下。”
穆然应声,退到了侧边站定。
宁王脸色发黑,缓缓从地上爬起:“折辱本王,于你是幸事么?”
裴枭辞淡淡地说:“算不得幸事,但眼下的折辱,也是你自找的,宁王,本王给过你机会。”
“你说的,就是让棠沅散播谣言?”
“实话实说的事,可算不得谣言。”
裴枭辞加重语气,待提醒落下,他又说道:“况且,本王给你的机会,与她无关。”
宁王眯了眼:“你承认她就是棠沅了。”
“不错,但我承认了又能如何?你有确凿的证据么?还是说,棠家会允许一个死人复活?”
如今的棠沅就像一把火,没人触碰还能安安稳稳的烧着,可一旦被刺激,裴枭辞也好,棠家、太后也罢,都会被她给灼伤,谁都逃不了。
宁王想到当中的关键,脸色更加难看:“你如此有恃无恐,就不怕棠家会转过来,先对付你么?”
棠家和太后确实危险,可若是这个罪名只落在一人头上,他们也能安全。
裴枭辞轻挑了下眉头:“你觉得,本王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么?”
宁王嗤笑一声:“说什么不给机会,你无非就是仰仗着棠沅在你手里,可若她知晓你的想法,还会配合你?”
裴枭辞扯起了嘴角,幽深的眸子落在宁王后方。
时间流逝,宁王觉察到了不对劲,他快速回头,便瞧见了门外站着的棠沅。
他的询问脱口而出:“你何时来的?”
棠沅迈入屋中:“我何时来的,很重要么?”
身份说开了,棠沅自然也不会再否认,只是视线扫过,神情中多了些复杂。
“王爷将我当做赌注,就不怕看错了满盘皆输么?”
“你会让我输么?”
棠沅眸子微闪:“不会。”
“我也知晓不会。”
裴枭辞说的太过笃定,这让棠沅不知该如何回应,沉默了片刻,她将目光放在了宁王身上。
“如今羌族的形势,宁王爷如何看?”
她有些没话找话,宁王冷哼一声:“那不是本王要考虑的事。”
“所以,宁王爷是打算将手底下的将士,全部让出来?”
宁王被问沉默了。
见状,棠沅只能望向裴枭辞:“王爷,宁王是这个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