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弯了眉眼，走到棠沅身前，鲜红的护甲落在她的脸颊上。
“哀家要你做的不多，先告诉哀家，你和摄政王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棠沅眸子微凝：“嫔妾与摄政王，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为何？”
“摄政王似乎，在为朝堂上的事情发愁，嫔妾先前多问了几句，他有些不耐烦了。”
太后皱了眉头：“此话当真？”
棠沅直直的望向太后，目光中不见分毫躲闪：“嫔妾，不敢欺瞒姑母。”
太后审视着她：“哀家再问你，你可能将他喊进宫中？”
棠沅怔住：“喊进宫里？姑母的意思是？”
“哀家有些安排，需要他加入进来，你能帮到哀家么？”
棠沅没有做声。
太后笑了笑，转过身说：“哀家给你半个时辰考虑，但哀家这人，不喜欢被违逆。”
棠沅心里暗暗啧了声，不就是说，她只有一个选择么。
将裴枭辞喊进宫倒也行，只是她得先弄清楚太后的目的。
“姑母是想杀他么？”
太后不答。
棠沅往前走了几步：“若姑母是要杀他，那嫔妾能帮忙，甚至可以亲自动手。”
最后几个字，棠沅说的非常慢。
太后面露意外：“你愿意动手？”
棠沅垂下眼眸，语气中隐隐浮现愤恨：“自然，嫔妾不管朝堂上的情况，如今嫔妾落了难，濒临死亡，他却无动于衷，嫔妾如何能忍？要么一同无事，要么就一同落难，这才公平。”
太后眯了眼：“哀家是否可以认为，你会在紧要关头反水？”
棠沅抬头，面上的神情扭曲：“嫔妾可以背叛任何人，但绝不允许旁人对不起嫔妾。”
太后沉默了，她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棠沅的神情又太过真切，再联想到宫外的情形……
良久，太后说道：“哀家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若做不到，就别怪哀家下狠手了。”
棠沅揪着心口的衣裳：“没问题，嫔妾一定不会让姑母失望的。”
“杀掉德妃。”
棠沅睁大眼眸，完全没料到太后的目的会突然转换。
“姑母不是要杀摄政王？怎得又将目的转到德妃身上了？”
太后淡淡地说：“哀家瞧不上蠢货，更何况，相似的人宫里只有一个便够了。”
相似……太后说的是婉嫔么？
棠沅眼神微闪，皱着眉头做出为难的神色。
太后微笑着看她，如此你要如何回答？
过了半晌，棠沅摇头：“嫔妾不会杀她的。”
“你想死？”
棠沅抬起下巴：“是摄政王死，若姑母不愿，那嫔妾就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了。”
她转身离开，到了殿门口却被庄玉拦下。
“娘娘，太后没让您走呢。”
棠沅冷哼一声：“姑母自有想法，便是留下本宫也无用，你让开，不然本宫跟你不客气。”
“三日后宫宴，哀家给你机会。”
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棠沅身形微僵，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姑母就放心吧。”
三日——
棠沅随着先前带路的人离开，她要在这三日里，将太后的目的以及今晚的情形都传出去，而且还要琢磨出破局的法子。
“碧桃，你们可有人能出宫？”
碧桃眸光微暗：“娘娘有何吩咐？”
棠沅侧头，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
“本宫想……罢了，你想办法，将本宫的信带出去，记住，一定不能让信件落入他人手中。”
说罢，棠沅提笔写下一封信，可到了最后，她却将信交给了甘棠。
碧桃不解，但她没有开口询问，娘娘如此安排，定然有娘娘的道理。
这时，棠沅开口：“碧桃，明日的此时，你想办法出宫，若遇见危险，以保全性命为主，总之不管是回来还是逃离，都要活着。”
最后四个字，棠沅刻意加重了语气。
碧桃不蠢，瞬间就明白了当中的关键：“奴婢明白。”
当天下午，甘棠被棠沅发作，打出了永寿宫。
随后，巧珠和金子也因为棠沅的火气被弄走。
消息传进御书房，皇帝按了按眉心，他已知晓太后去寻棠沅的事情，今日如此发作，应是被太后刺激了。
“随她吧，至于被发作的两人，送去浣衣局吧。”
“是。”
全福应声，将甘棠与巧珠送去了浣衣局。
次日，碧桃以请太医为由，跑去太医院寻何旭。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个何旭离开了太医院，出了宫门后，直奔斜里的巷道跑去，随后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出现，跟着进了巷道。
晚间，棠沅正在永寿宫中坐着，就听“砰”的一声，殿门被推开。
她寻声望去，发现来的人是德妃。
“哟，德妃娘娘今日怎得有空来这永寿宫了？”
德妃一步步走到棠沅面前，望向棠沅的眼神里满是怪异。
“你为何要将身边的人全都打发走？”
棠沅单手撑着下巴：“到底是在身边伺候过的，我也不好让他们跟着我一起死啊。”
今早，碧桃离开后，棠沅又打发走了数个宫人，若非还要有人看守，此时的永寿宫中，怕是只余下棠沅一人了。
德妃垂下眼眸，遮住了当中的复杂：“先前，宫中只有你我二人，你一直说，只要我诞下皇嗣，你就能帮我往上走。”
棠沅微微歪头：“德妃今日来，就是为了聊往事？”
德妃捏紧手指，面上出现了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我愿与你聊往事，是你的福气，你就不想让人帮忙么？你真想为了棠家人去死？”
棠沅挑眉，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德妃知晓永寿宫被封的缘由了？”
德妃哽住：“这是关键么？”
棠沅捶了下手心：“为何不是关键？说起来，德妃娘娘先前与我喊打喊杀的，怎得如今反而心软了想帮我了？”
“我才不会心软，只是觉得，那个棠昭比不得你。”
棠沅抿唇笑了，德妃从出现起，就一直以“我”自称，完全不接她话里的“德妃娘娘”四个字。
真是要帮她？
恐怕不然吧。
“德妃娘娘说错了，这宫里谁都比不得我，就是不知，德妃娘娘打算如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