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理由?
棠沅根本没想到裴枭辞会说这么一句话,错愕间竟寻不出反驳的话。
屋中变得寂静,唯有裴枭辞一脸淡然,仿佛先前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棠沅闭上眼,再睁开,眼底恢复了平静:“皇上是国之根基,王爷莫要轻易开这等玩笑。”
“若本王不是在开玩笑呢?”
棠沅已经快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裴枭辞这是铁了心,要和她聊杀皇帝的事么?
心头生出的烦躁,让她懒得再周旋,冷冷地说:“那是王爷的事,与本宫无关。”
“哦?贵妃真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
棠沅没有理会,说了这么多,她若是还看不出来,裴枭辞是故意逗她就是蠢货了。
出口的话危言耸听,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裴枭辞等了片刻,见她不做声,便猜到他的目的暴露了,不由挑了下眉头,随后神色便多了几分凝重。
“本王现在确实不会杀他,但他若是一直做错事,本王就不保证了。”
棠沅抿唇:“本宫不知皇上做了什么?但若是……他没有危害到大周,还请王爷留他一命。”
话已经说开,棠沅自然便表达了她的想法。
裴枭辞目露嘲讽:“本王该说,贵妃顾全大局吗?”
棠沅眼神闪烁,几瞬后说道:“王爷不也一直顾全着大局?况且……”
棠沅顿了一下,眼底带着明悟:“王爷对那个位置,真的感兴趣吗?”
屋中的气氛陡然凝滞,裴枭辞点了点桌面,沉声说道:“贵妃的话,逾越了。”
棠沅笑了,脸上不见分毫的退缩:“是本宫的话逾越了,还是说到了王爷的心上?折腾了那么多年,王爷若真对那个位置感兴趣,想必也不会有如今朝堂上的僵持,你……”
“砰!”
裴枭辞起身,身后的椅子被带倒。
撞击声中,棠沅与他对视,二人都没有说话,但却莫名知晓对方的意思。
嗯?
她怎会觉得,知晓裴枭辞的意思?
棠沅觉出不对劲:“牵机蛊……”
裴枭辞冷笑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了?本王怀疑,牵机蛊根本就没从你我体内离开,那个钱三针,骗了你我。”
棠沅深吸口气:“他不可能骗我们。”
钱三针是她师傅,当初就是他下的牵机蛊,怎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骗她?
“贵妃娘娘似乎,很信任他?”
裴枭辞审视的目光落在棠沅脸上,心中已然多了些猜测。
棠沅抿唇:“本宫……”
“别说什么听到的消息,你知道,本王不会信。”
如实交代还是继续隐瞒?
棠沅眸光微凝,心中生出了犹豫。
裴枭辞扶起倒地的椅子,慢条斯理地说:“贵妃娘娘可以慢慢想,本王不着急。”
可她着急!
牵机蛊再将他们牵扯到一处,以边境的情况,棠沅随时会被拖累。
“眼下要紧的是将人找回来,几个时辰前,他离开了。”
棠沅做不下决定,只能选择转移话题。
裴枭辞淡淡地说:“他走不掉,本王的人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棠沅愣住:“那他现在何处?”
“军营中。”
裴枭辞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不只是他在军营里,半个时辰后,你也得随本王过去,在这之前,本王要处理一些事情。”
棠沅没有追问,待裴枭辞离去后,她拿出钱三针道别时给的玉瓶,回想着他说的话,手指瞬间收紧。
牵机蛊出问题,他定是知晓的,所谓道别恐怕也是为了寻找解决的法子。
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与她说清楚?
“流渺!”
流渺应声出现:“娘娘请吩咐。”
棠沅看着她,又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流渺静静等着,又过了一会儿,棠沅摆手让她退下。
“没事,你下去吧。”
“是。”
流渺退下,顺手关上了门。
棠沅靠在椅背上,抓着玉瓶的手依旧收紧着,心绪翻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裴枭辞寻来:“走吧。”
棠沅一言不发的起身,回到军营,她住进了之前住过的营帐。
当天晚上,魏令带着几个护卫出现。
“贵妃娘娘,这几位是王爷特地为您准备的护卫,这段时日里,由他们负责您的安全。”
棠沅扫了一眼,语气平静地说:“本宫不打算出军营,用不着所谓的护卫。”
魏令笑了笑:“这是娘娘的想法,但世间的变化总是会比预料的多,娘娘觉得呢?”
棠沅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既如此,就让他们留下吧。”
魏令拱手:“草民告退。”
看着留下的护卫,棠沅想了想,让他们去门帘外守着:“若无吩咐,不用进来。”
“是!”
护卫退出了营帐,棠沅心头却平添了一层沉重,裴枭辞究竟想做什么?还有皇帝,他又做了什么,让裴枭辞动了杀心?
苦思无果,棠沅只能不再琢磨。
然而次日,她从魏令口中知道了答案。
“皇上将云城的布防图,给了羌族人,王爷昨夜便带兵出城了。”
棠沅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确定,是皇上将布防图给了羌族?”
她艰难的吐出询问,心里还带着些微希冀,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魏令叹息:“这个消息是五个探子用性命传回的。”
棠沅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本宫要见皇帝。”
“如今的驿站,并不适合贵妃娘娘回去。”
“这是你的想法,而本宫觉得,现在就是适合的时候。”
棠沅眼眸冰冷,扔下话便往外走。
魏令眼神一动。
片刻后,除了几个护卫,魏令还带着一队小兵跟在后方。
棠沅瞥他一眼:“不是说现在不适合去驿站?”
魏令直视前方:“现在确实不适合,但若是娘娘坚持,草民自然也要跟上,以便护娘娘周全。”
棠沅笑了,意味不明的视线扫过又移开。
驿站。
德妃颤抖着手,一点点将手里的纸张撕碎,而后丢进面前的香炉里。
“砰!”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德妃转头,看到门口的人,神情黯然:“贵妃娘娘。”
“你在烧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