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棠沅面上的神情冷了几分,她确实不会医,但她懂毒,医毒不分家,姑且也算她会吧。
不过……那又如何?
她保命的东西,凭何要显露给裴枭辞看?
架着裴枭辞,棠沅踉跄走了许久,临近傍晚,她终于看见了一个城镇的影子,骤然放松的心情让她直呼裴枭辞的大名。
“裴枭辞,前方有个小镇,你的伤能……”
棠沅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加,裴枭辞听到她的话,竟然直接陷入了昏迷!
不仅如此,男人身体还非常滚烫。
棠沅皱紧眉头,几番思索,终是拖着裴枭辞一步一步往城镇走去。
这时,车轮滚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棠沅吃力的看过去,就见一辆牛板车正不急不徐的走着。
到了近前,她看着上面坐着的老人和少女,猜测这应是一对祖孙。
想着,棠沅开口:“老人家可是要去前方的小镇?”
老人打量着两人,眼底浮现一抹戒备:“不错,两位这是……”
他迟疑着没把话说完,棠沅连忙接过去。
“这是我兄长,我兄妹二人路遇匪徒,他为了护我受了重伤,烦请老人家搭我们一程,我可以给路费。”
小镇不远,但棠沅实在不想在架着裴枭辞走,便随意诌了一番经历。
老人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但心底的戒备还是没放下。
“路费倒是不需要,你们上来吧,我送你们到小镇的医馆。”
“多谢。”
棠沅道了声谢,便费力的拖着裴枭辞过去。
老人一看,忙下车帮忙。
牛板车上放着几个木桶,动起来的时候,棠沅靠在木桶边,很是舒了口气,随后就发觉少女一直盯着她,不由看了过去。
视线对上的刹那,少女立刻偏过了头。
这是什么意思?
棠沅有些不解,但见少女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也没说什么,只是摘了耳环,趁着老人和少女都没注意的时候,塞在了木桶边缘。
“到了,我替你扶人进去。”
医馆门前,老人又帮着将人弄进门。
棠沅连连道谢,待人远去,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郎中正查看伤口,眉头禁不住皱紧:“这么长的伤口,你们碰到了什么人?”
“一些匪徒,衣衫褴褛的,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动手就抢,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棠沅顺着先前胡诌的话说,随后就见郎中重重拍了下大腿。
“真是造孽啊,我先给他处理伤口,只是现今他在发热,怕是……”
瞧着郎中面露难色,棠沅低下头,指尖擦过眼角,哽咽着说:“无妨,您先治疗,真要是……我也认命了。”
郎中叹了口气,唤来一个小徒弟,重新处理包扎好伤口。
“他的情况不适合移动,今晚定是要留在医馆,姑娘你……”
棠沅会意,立刻问道:“附近可有客栈,我去客栈住,至于诊治的费用,我身上的银钱都被抢了,这根簪子可适合?”
她拔下头上的银簪递过去。
郎中立时说适合,让小徒弟收起。
“明日,姑娘再来吧,小齐,你带这位姑娘去寻客栈。”
“多谢。”
从医馆离开,棠沅让小齐带她去钱庄。
万幸钱庄还没关门,她用银票兑了些散碎银子,便去了客栈住下。
次日,裴枭辞苏醒,听了自己的情况,立时就要离开。
“这个小镇不能久留。”
棠沅双手环胸,确定周围无人,冷声道:“我知道你顾忌刺客,但你在发热,这个时候离开,可没人给你治,届时你不死也得傻,后者就算了,若是前者,裴枭辞,我可不想陪着你死。”
裴枭辞黑了脸,但思绪转过,他硬是按下了火气,耐着性子说:“刺客追来,一样是死。”
“那也好过你自寻死路。”
棠沅咬死了不让裴枭辞走,二人正争执着,郎中端了一碗药出现。
“这是今日的药。”
裴枭辞接过碗:“多谢。”
郎中左右看了看,他能感觉到气氛不对,但想着是兄妹,便也没多问,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裴枭辞躺下,像是无奈中不得不低头。
“至多留两日,两日后,我们必须离开。”
棠沅没理他,她也不是非要扯着裴枭辞留下,不顾安全的人,实在是他们现在这状态不适合走。
敛去思绪,她正准备回客栈,突然见一个青年欢喜的跑进了医馆。
“陈郎中,陈郎中,好消息,我找到血虫了。”
血虫?
棠沅的脚步顿时停住,这时,陈郎中从里面走出,亦是满脸欣喜。
“真的找到了?”
青年拍着心口,一脸得意地说:“当然是真的,血虫那么稀少的东西,我怎么会拿它开玩笑?就是找到的那血虫有些少,才五条。”
陈郎中拍了下手:“能找到五条就不错了,血虫在何处?快带我去瞧瞧。”
青年咳了两声,脸上的得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算计:“按理说,我该直接带您过去,但是吧,有些事情咱们得提前谈一下,免得之后闹起来,两边都不好看,陈郎中觉得呢?”
陈郎中斜眼看他,冷哼一声:“你小子这是不信我啊。”
“陈郎中说的什么话,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要是为了那几条血虫就红了脸,多不值啊……”
青年还在和陈郎中掰扯,棠沅已经去寻裴枭辞,道出了血虫的消息。
裴枭辞眯了眼,斩钉截铁地说:“血虫不能落在他人手里。”
他们离京,为的就是血虫,如今得了消息,必须握在手里。
棠沅正欲开口,忽听外面陈郎中在喊小齐,心顿时往下沉去,他们这是要去拿血虫吧?
“直接谈?”
裴枭辞颔首,而后撑着床沿坐起:“我去谈。”
二人到前面时,陈郎中已经喊来了小齐。
“哎?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可不能乱动啊!”
陈郎中语气肃然,很不喜欢裴枭辞乱动。
裴枭辞笑着摆手:“不妨事,方才我听这位小兄弟提到血虫,不知那血虫为何物?”
青年瞥他一眼:“你又用不着血虫,打听那么多作甚?哎哟,陈郎中,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
他催着陈郎中要走,刚转过身,裴枭辞就报出了一个数字。
“五百。”
青年下意识回头:“什么五百?”
裴枭辞笑了笑,做出请的手势:“坐下细谈?”
青年有些犹豫,下意识望向陈郎中。
陈郎中面上闪过若有所思,看了眼青年,当先往里走,而后开口便直奔主题。
“如此关心血虫,二位身份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