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先生，你……你偷窥完了吗？”
    抹茶色的小小狐人女孩蹲在一个木箱后面，歪着头看着程澈，一双眼睛之中压着惶恐与好奇，“为什么要偷窥犯人啊……”
    在她的身旁，青色的岁阳晃来晃去，不停地翻着白眼显得很是暴躁的模样。
    程澈继续看着幽囚狱之中一个又一个用来关押犯人的洞天空间，指尖在膝盖的布料上面去轻轻滑动，“我突然有个疑惑。”
    “什么？”藿藿歪着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找出手机，将一个文件发给程澈，“这是……这是寒鸦大人让我给你的犯人资料。”
    程澈点点头，指了指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洞天入口，“为什么我的牢房不是这样的？”
    藿藿：？？？
    藿藿眼底浮现一抹茫然，好奇的左右看看，“哦对，程……程先生冒充菲尼克斯也坐过牢，我好像真的没有看到你的牢房哦。”
    说着，藿藿低头，在手机上面打开犯人资料，皱起眉头，“犯人菲尼克斯，多次越狱且成功，未发现出入痕迹，牢房的位置在……阴寒狱？”
    程澈想了想，“阴寒狱……我待的地方好像不怎么冷。”
    藿藿：……
    认真的吗？
    藿藿想了又想，迟疑道：“那你还记得你牢房的位置吗？有些比较凶恶的犯人，牢房会来回变动，也会在资料上造一点小小的假。”
    程澈看了藿藿一眼，沉默片刻后低头检查手套，这才伸出手。
    他的双手捧着藿藿的脸颊，默默转动，“你看到前方那个亮灯的地方了吗？就那儿，我就住在哪里，有床有桌子，偶尔还有将军过来看我。”
    藿藿：……
    藿藿眨巴着眼睛，一双像是狗狗爪印的眼睛之中满是迷茫，“那……那是我们的指挥室，大家经常在那里开会，也是……也是钥匙的最上面。”
    能够看到幽囚狱之下的每一层，也能够看到进出幽囚狱的门。
    怪不得前段时间说指挥室正在维修之中呢，原来是……被占了。
    “可能吧，我就说怎么一天天总有人路过我的床边。”程澈嘟囔着，“只能说明景元在当时第一次把我送进幽囚狱的时候已经想到了现在这些事情。”
    程澈在小本子里又给景元记了一笔，思索片刻后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沉重的大门，其上镌刻着狰狞的花纹。
    程澈克制着自己想要给雕刻填色的冲动，转头看着藿藿指了指大门。
    藿藿更迷茫了，“程先生，怎么了？”
    “我想搬牢房。”程澈面无表情的指着大门上的青面獠牙的镌刻，平静开口，“把我的床搬到这里，就搬这里。”
    藿藿：？？？
    藿藿看着程澈指出的方向，“守……守大门？”
    他们十王司可没有用犯人守门的先例啊！
    “不行吗？反正我是个假犯人。”程澈坐在台阶上面，一本正经的开口，“从罗浮建木之乱开始，不，应该说是景元在列车组尚未到达罗浮之前，已经算好了今天棋子的落点。”
    丹恒流放，刃被通缉，最后却又不约而同的回到了罗浮，是命运的安排，是艾利欧预言之中的一行字，但总有人以自己的殚精竭虑一窥命运真容，将每一枚棋子安排在合适的位置，自己坐镇帐中，运筹帷幄，将命运变成手中的刀替自己扫清一切障碍。
    他看着前方散发出昏黄光线的‘牢房’，回忆着初到罗浮的场景。
    他第一次和景元近距离的交集发生在刃被抓捕之后，但那个时候……景元好像已经让所谓的指挥室变成了牢房。
    他用贴纸锚点来到幽囚狱探望刃，自此之后从未换过地方。
    那……
    景元在宇宙之中洒了多少个棋子用来给自己提供信息？
    从反物质军团和幻胧的入侵算到了建木复生，又算到了现在的演武？
    半晌之后，程澈收回视线，指了指门口，“我就要住那里。”
    藿藿：……
    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吧……
    “门口人来人往的，你没办法休息。”藿藿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建议道：“而且我们现在就在门口指挥开会。”
    “换一下。”程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之后叹气，“我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棋子，让我帮他搞事情，那我怎么不得让他惊喜一下？”
    藿藿迷茫，“什么？”
    “笨蛋！”尾巴大爷又翻了个白眼，“换牢房！”
    哼！
    抹茶小蛋糕没有脑子！
    不过也对，一个小蛋糕要什么脑子。
    一旁，斯科特一双眼睛之中满是迷惑，歪着头看着程澈。
    半晌，他站起身来，摸着后脑勺询问，“老大，我好像听懂了一部分，可是……为什么要把你放在这里呢？”
    神策将军运筹帷幄到处下棋，算来算去似乎是在算计一个重要的犯人和仙舟外的敌人，那么程澈的作用呢？
    程澈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头给寒鸦发消息，语气平静，“大人物的棋局之下总有小人物的血泪，每一个落子看似风轻云淡却总是压在凡人的血肉之上，如果不是心理变态，那么在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保证无辜者的安全才是他的责任。”
    程澈发完换牢房的申请之后转过头，撑着栏杆看着幽囚狱深不见底的层层牢房，“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懂大义不懂博弈不懂取舍，总是贪心的想要一切都原模原样的留在身边，但是……我很愿意成全这份大义，让他博弈之下的牺牲小一点。”
    斯科特侧头看着程澈，“啊？”
    “怎么了？”程澈将包背好，打算开启自己的再一次越狱，“难道是觉得我不应该说这种抒情的话？”
    “不，我觉得偶尔抒情一下很贴合你总是乱跑的脑回路。”斯科特晃晃脑袋，但还是补充道：“你刚刚说……普通人？不懂博弈？不懂取舍？不懂大义？你要是都不懂你在这里干什么？”
    “坐牢啊。”程澈很是坦然，双手揣兜面无表情，“你管我懂不懂，我现在要越狱了，你呢？”
    斯科特眨巴着眼睛，“带上我啊，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当炮灰。”
    一旁，藿藿举起了小白旗，“就……就……这里还有一个判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