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可能……”
张寻剑呆滞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小道,枯木,无头尸体。
明明自己已经斩碎了七具尸体了,怎么可能还有……
明明自己耳边的“索魂诅咒声”已经是七道了,为什么还会有尸体?
“或许这便是最后的变故,七个同伴的尸体我都斩碎了,我倒要看看还能是谁的尸体,如果是重复的,这就代表着这都是假的,如果是其他人的,我更不会有负担。”
沉吟了片刻,张寻剑压下自己心中的惶恐,一步步朝那具尸体靠近。
此时,张寻剑的每一步都近乎是在拖着自己的右脚前行。
脚腕痛到近乎麻木,又沉重无比,就仿佛是有人一直抓着他的脚腕,被他拖拽着前行一般。
一步,两步……
终于,张寻剑走到枯树下的无头尸体面前,就在他刚想蹲下查看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时。
他不经意间看到了尸体脖颈部位的一条痕迹。
那是一道肉紫色的痕迹,从锁骨到脖子部位,有十多厘米长,两段的痕迹更深,更重。
对于这道痕迹,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张寻剑更清楚了。
因为这本是他身上的痕迹!
在他十六岁第一次外出历练时,遭遇一只领主级的魔狼。
那是张寻剑这辈子遇见过最危险的情况之一。
只要那只魔狼再咬深一点,张寻剑的脖子就会被当场咬断。
不过那时,张寻剑的剑也刺入了那只魔狼的腹部,在它彻底咬断自己的脖子之前,搅碎了它的心脏。
即使回归张家之后,有很多方法都能让那道伤痕消失,可张寻剑却选择了留下这道伤痕,激励与提醒自己。
对于这道痕迹的每一个细节,张寻剑都再熟悉不过。
此时只是一眼,张寻剑便能肯定,自己不可能看错。
“这……不可能……”
张寻剑呆滞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是我自己的尸体……”
“这一定是幻觉!没错!这一定是幻觉!”
张寻剑像是疯了一般,直接扔掉手中的长剑,扑到了尸体的身上仔细的摸索检查了起来。
可越是检查,越是心惊,每一个细节,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己。
“那……那我又是谁?”
张寻剑呆滞的举起自己不知何时已染满血迹的右手。
本该熟悉的手,此时却不禁显得有些陌生。
“难道我……我已经死了?”
张寻剑失魂落魄的呢喃自语。
“嗬……嗬……”
尸体突然开始了颤抖,脖子断口处开始随着气流呼出喷出一些血液与肉渣。
“我……我的剑呢……”
尸体脖颈的断口处,隐约发出了模糊的声音。
“我……”
张寻剑慌乱的退后了数步,手中的火把落在了地上却不自知。
“还我的剑……还我的剑……”
无头尸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张寻剑”伸出了手。
那对因常年练剑布满老茧的手。
张寻剑再次慌乱的后退,剑早已不知被他扔到那里去了,更何况,此时就算有剑在手,张寻剑也不再有勇气提剑沙向自己的尸体了。
“还我的剑!还我的剑!”
无头尸体陡然扑来,一把抓住了张寻剑的肩膀,断裂的喉管中传出凄厉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污血直接喷了张寻剑一脸。
“原来你不是剑哥,我就说,剑哥怎么会杀我们。”
张媚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响起。
“没错,一定是邪祟变成了剑哥的样子杀了我们,该死的邪祟,没想到吧,我们也变成厉鬼了……呵呵……”
张莫的声音也阴笑着响起。
“真是一个傻邪祟,扮人扮的自己都信了,也好,你真的相信你自己是人的话,那你邪恶的力量也就不能动用了,刚好我们就能报仇了!”
这是张越峰的声音。
“杀了他!赶紧杀了这个邪祟!他杀了我们!”
又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黑暗中,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就如夜风一般呼啸而过。
“我的剑……我的剑……”
抓住张寻剑肩膀的无头尸体,摇晃着张寻剑的身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张寻剑已完全陷入了呆滞之中。
在他的记忆中,真正的张寻剑,本应该是一个“视剑如命”的人。
而自己的剑,早已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难道……难道我真的不是张寻剑,我才是邪祟?”
此时的“张寻剑”,大脑之中已是一片混沌。
“不好,这个邪祟要恢复记忆了!快杀了他!”
周遭又传来一道厉喝。
道道鬼影朝着“张寻剑”直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张寻剑突地一把推开自己面前的无头尸体,转身就疯了似的朝黑暗中狂奔而去。
一片漆黑之中,张寻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朝什么方向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每一步的落脚点是在什么位置。
很快,他脚下陡然一空,紧接着便是整个身躯朝前栽倒,身躯快速下坠。
“嘭!”
数秒之后,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一直隐于乌云之后的明月终于露出了头。
在皎洁的月华之下,漆黑的大地总算是有了些可见度。
“嗯……”
缓了好几秒张寻剑才回过了一些神来,撑着抬起了脑袋。
当他见到空中的明月时,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喜色。
“好险,差点就中了邪祟的招。”
突得,张寻剑的瞳孔一震。
月华之下,就在自己前面,有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越峰,你也逃……”
张寻剑的话止住了,因为他看清了,面孔是很熟悉,但却苍白无比,直直的立在地上。
没有身体,只有一个头颅。
咚……
在张寻剑的心跳声中,张越峰的头颅陡然睁开了双眼,同时也张开了嘴,朝张寻剑露出了一个憎恨无比的扭曲表情。
“我……”
张寻剑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快速爬了起来。
而此时他也注意到了,在自己的左右,其他方向,同样是一颗又一颗的头颅。
自己那些同伴的头颅,包括他自己的头颅。
在这些头颅后,是一滩滩碎肉血迹,唯有“自己”的头颅后是一具完整的无头尸体。
“邪祟!我们就算魂飞魄散也要让你陪葬!”
一只只手由碎肉组成的手,从那一滩滩碎肉堆中伸了出来。
“还我的剑……”
唯一完整的无头尸体已经朝张寻剑扑来。
“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