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暖风,绿阴幽草。
又是一年初夏。
“皇额娘乖一点,别动。”
永明小小年纪却一脸沉思严肃,手握着毛笔在纸上作画,你若往下一看,微黄的纸上不仅线条凌乱,墨迹还大块大块像涂鸦似的,可她偏偏脸上作出老成之态,似是丹青妙手。
年世兰已经苦坐大半个时辰了,由着永明左一下右一下的。
她的头上别着院里新盛的姚黄牡丹,明艳绚烂簪于墨发间,衬得她愈发雍容华贵。她的耐性快耗尽,脸上隐隐要发作了。
“皇额娘要笑一个,跟您看到额娘一样嘛。最好看了。”永明撒娇说。
年世兰呼出一口气,“额娘腰痛,笑不出来。”
“是额娘干的吗?”永明眨巴着眼睛,童言无忌说,“我上次看到额娘压在皇额娘身上。”
年世兰眼神飕飕射来,永明缩了缩身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小手举起画纸,“皇额娘,我画好了。”
“不准和旁人讲皇额娘与你额娘的事。”年世兰接过画纸看了看,是真难看呐。她抱起永明,刮了刮她的鼻子,“知道了吗?”
“糖冬瓜。”永明伸出手。
“你这是跟了谁,怎么这样馋嘴。”年世兰好笑着捏她的肉脸,抱着她去桌上拿了两个糖。
永明高兴地吃了起来,嘻嘻。额娘早和她说过啦,她都记着呢,才不会和别人讲,而且额娘也给了她好吃的,又赚到咯。
“又吃糖呢。”余莺儿从外头笑着走进来,“给额娘看看你的牙,过来。”
永明噔噔跑过去,仰起头啊的张开了嘴。
“去哪厮混了,一身的味。”年世兰上下瞥她一眼,阴阳怪气的模样。
“是狐狸精!”永明人小鬼大,学着年世兰,斩钉截铁道,“狐狸味。”
“谁教你的?”余莺儿笑问她。
“额娘偷偷说的。”永明大声说完,接着还夸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年世兰眼一斜,作势要打她,她就一呲溜躲在余莺儿身后,抱着腿探出脑袋,“我在帮皇额娘,皇额娘怎么要欺负我。”
“给我过来。”年世兰气势汹汹,看得永明苦着脸。
“颂芝,还不带公主去玩。”余莺儿似是救她,实则是让她不要打扰自己和娘娘,这丫头鬼机灵的,还像个活泥鳅一样到处乱窜,有一次她们在榻上亲近,她微一回头,就看到她竟然从屏风后突然钻了出来,又做贼似猫着手脚走了出去。
永明听了可以去玩,兴高采烈,“永明去给额娘们摘花。一定比皇额娘头上的更好看。”
年世兰无奈看她窜出去的背影,上回她说要送自己礼物,神神秘秘的,最后让自己靠近,手掌献宝似的张开,居然是捉了一只大飞虫,触角那么长,差点顶在她脸上,吓得她险些跌倒。
永明还很伤心,认为自己不懂得欣赏。后面她还不信邪,非放进余莺儿的茶杯里要给她额娘一个惊喜,而后被余莺儿打了一顿就就老实了。
她如今四岁,野猴似的。
弘冀六岁,一心读书,都是个小君子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