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缠绵够了,也该用晚膳了。
年世兰起身时还颇有怨词,小声骂着下流,不知廉耻的话,自己的手脚却不依自己的话,亲近时余莺儿都被她勒得腰痛。
宫人去永和宫接了弘冀来,两大两小坐在一块,一人怀里抱了一个。
“华娘娘。”弘冀脆生生喊了一句。
“叫得可真甜。”年世兰展颜,“看来是随了你额娘。”
说罢,还挑眉看了余莺儿一眼,“以后又是一张蜜糖嘴巴。”
“额娘说,华娘娘最漂亮。”弘冀人小鬼大的模样,笑得露齿。他学话比旁人早,如今是半奶水半膳食的喂着,此刻嘴里还有一点余莺儿喂给他的青菜,牙上还沾了一点。
“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年世兰笑说。
“我想看妹妹。”弘冀说,探着头往年世兰手里望。
永明已经喂过奶了,在年世兰怀里睁着眼睛左看右看,小手抬起动来动去。
余莺儿松开他,弘冀一下地便凑在年世兰跟前,他看永明,手忍不住摸了摸,“妹妹。”
“下次洗过手,才可以碰妹妹。”余莺儿教他,“你才吃完东西,一手的油花,没见着?”
“冀儿知道了。”弘冀乖乖伸出手,余莺儿给他用帕子擦净,柔声说,“等你再大些,就可以抱妹妹了。”
“我带她玩。”弘冀很开心,他笑看着自己额娘,有些疑惑,再看着华娘娘,童言无忌,“嘴巴,好红。”
年世兰拿筷子的手一顿,狠瞪了余莺儿一眼。
“去玩吧。”余莺儿摸了摸他的头说。
“冀儿想看书。”弘冀说,“额娘讲故事。”
“好,晚些时候。”
“好!”他眼睛亮起。
秋嫣牵着他的手去院子里了,太监宫女带着他玩老鹰捉小鸡一类的。其实余莺儿看他还小,并未让他识字,他自己倒有主意,见她总喜爱翻读诗书,便也缠着要看,这么小竟也认得些简单的字。
“这么小就愿看书。”年世兰有些意外。她七八岁时都不想看一个字,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就晕。还是被父母亲逼着才识字写字。
余莺儿笑着说,“随我和他,大概是早慧。”
“你倒是自夸。”年世兰哼笑,也有些自得起来,“可比那呆头木瓜三阿哥强多了。也是,他哪有资格和咱们六阿哥比。”
“再过几年他也要上书房了,是否有成才之资便可知了。”余莺儿看了看沉寂的香炉,“听说将军夫人近来身子不适,你哥哥从太医院叫了不少老成的去,如今可还有大碍。”
年世兰眼神突闪了闪。
她略叹了口气,话里又夹了几分不满,“还是老样子罢了。一群庸医。”
余莺儿吃着东西,没说话。
年世兰知道她一向聪慧,心里有些发虚,面上却是不显,她只试探性询问说:“卫临……”
“想让卫临去看看吗。”余莺儿说。
年世兰脸上是十分忧心,她道:“他年轻,医术却好,或许能有好办法。哥哥请了许多名医,嫂嫂也一日日不见好,哥哥发愁难眠,我自着急上火。”
接着,她话锋一转,也是很为难的模样,“可卫临这一走了,又不知要多久。你和阿哥身边没个太医,我也不放心。便也一直也没和你提。”
她说罢抬眼紧看着余莺儿,似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余莺儿神情不变,对她如常笑了笑,“将军能信得过他么。听说将军极其疼爱夫人,应是各处谨慎小心,不愿叫夫人受罪。卫临毕竟年岁轻,不够有经验。不过你要是实在担心嫂嫂,叫卫临去一趟也无妨,只是若有不妥,还要请将军担待一二。”
年世兰见她似乎并未起疑,放下了心来,点了点头,“我信得过,便是哥哥信得过。既是我差人遣去的,哥哥自会以礼相待。之前早也是想给哥哥举荐,就是担心你这头。”
“既是你嫂嫂,那便也是莺儿的嫂嫂,我又怎么能小气。”余莺儿弯弯眼睛笑说,是答应了。
“就你惯是嘴坏的。”年世兰勾了勾唇,“也不害臊。谁是你嫂嫂了。”
余莺儿似乎今日格外顺她愿,只见她点了点头又说:“他一走,我这没个太医也的确不便。温太医毕竟是甄嬛的人,不能不留心眼,我倒不敢全信。且若他常来永和宫,我也怕被看出些端倪。”
年世兰佯装思索几息,“姓江的不可信。我好吃好喝的待着又如何,多年来也不是与我一心之人,万不能用。之前我也让哥哥搜罗些人,走大考的路子插在太医院中,医术或许不如卫临,人倒是信得过。”
余莺儿不多问,是全然信任她的模样,“医术是其次,人用着放心即可。你便差个人来吧,索性我身子也无虞,弘冀也都还好,不过看看诊,也不是什么要紧。”
“什么无虞的,你别成日不当回事。你血气因着永明那一遭亏空了多少,现在内里都虚着,还是要当心些,补药更是不能停。我会让他好好为你调理。”年世兰像是数落她,眉目里又是藏不住的喜色。
余莺儿侧头看她许久,而后笑了笑,像是温柔,又意味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