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变釉杏圆贯耳瓶中盛满金粉酒,安静置放在桌上,酒的幽香中是烈。
余莺儿在清夏斋中与年世兰同用晚膳。
四月多了,白昼逐渐变长。
似乎白日的明亮天光像某种禁忌,不宜让人敞开心扉。直到月色清清,夜慢慢笼罩,这里掌灯而起,烛光幽幽,才开始布菜。
宫人都被屏退,颂芝与周宁海守在门口,殿中只有她们二人。
年世兰为自己与她斟满了酒。
她端起鎏金酒杯看余莺儿,挑起眉头,微扬了扬下巴,笑了:“嗯?”
示意她与她一饮而尽。
她没有注意到余莺儿眼中的一点犹豫与忌惮。
余莺儿端起手边被斟满的酒杯,与她轻轻碰杯,清浅喝了一口。
年世兰饮尽,却见了余莺儿还剩许多,不由好笑:“怎么?你不能喝。”
“毕竟刚出月,应不宜饮酒。”余莺儿从容说。
“是吗。”年世兰没太在意,随意道:“很少见你饮酒。但之前宴会,你不是还很爽快地同我对饮。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宫里的望月楼再饮,那儿很高,许多风景一览无余。”
“嗯。”余莺儿微微笑着。之前吗,只是想敬年世兰而已,她滴酒未沾。即使未怀孕,她平日也从不碰。只因她喝不得酒,沾些便容易醉。
如果在年世兰面前暴露弱点,可想而知以后她必然要被逼着喝,神志不清,难以反抗。
桌上,两人互给对方夹菜,什么都说,天南地北聊着,笑声不断。
金粉酒入口细腻醇厚,年世兰喝得很快,逐渐几杯下肚。她撑起手,侧看着余莺儿,这人今日描了妆,肌肤在光下格外莹润,唇上有嫩红口脂,很好看。看得她心里有些痒。
“喝了。”年世兰说,“陪我饮一杯。”
余莺儿盯着酒杯,有些犹豫。年世兰藏在桌下的脚不满踢了踢她,竟开始撒娇,软着声音,“只一杯。不碍事的。”
“一点点。”余莺儿略微松口。
难得的撒娇都没用。
年世兰有些挫败,也有些疑惑,余莺儿很少不纵着她的,何况只是一杯酒。她身子明明好了。
她盯着她看,似乎察觉到什么,“你真是因为刚出月,不能喝?”
余莺儿心头警铃大作,面上依旧平静,反问:“不然呢。”
年世兰似是没再深究,笑了笑。
她醉意不多,隐约些许。单手举起酒杯,余莺儿再次与她碰了碰。
那点酒入喉,年世兰咽下,眼神未移,看着余莺儿微张了张口,只碰了很少,便放下酒杯。
她唇边的笑意扩大,毫无征兆说:
“我喜欢你。”
余莺儿怔住了。她心像被人扯动,狠狠颤了颤,她看着年世兰,往日的伶牙俐齿仿佛在这一刻失效,她应该回说,我也是,应该去拥住她,在她耳边说上许多好听的话。
可她什么都没做。她有种迷蒙的感觉。
只因她,实在等了好久。
“就像你喜欢我那样。”年世兰再为自己斟了一杯,她含了一口,而后起身。
她走到余莺儿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余莺儿仰头看她,年世兰倾身,将一口酒尽数渡给她。
唇间是酒味与彼此的气息。
她们互相纠缠,暧昧的声音充斥殿中。
那点酒消散于唇舌间,年世兰缓缓直起身,她直视余莺儿,四目相对,缱绻说出了那句未说完的话。
“ 喜欢你。”
就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
余莺儿笑了笑,她按了按胸口,那里酸胀,她说:“嗯。”
是苦尽甘来吗,或许吧。
她眼里有湿意。
年世兰吻了吻她的眼睛,她不厌其烦地说:“喜欢你。”
她拿起了余莺儿未喝完的酒,一点一点,喂给了她。
余莺儿没有办法拒绝。
她喝了多少。不知道。她又听到了斟酒的声音。热意自身上发散,酒意已经让她开始发昏。她呼吸很重,神思越来越慢,只仰起头与年世兰交吻。
她没有防备,她被那一句喜欢,真切蒙了心。
她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她没有料到,自己平日过分的纵容,让年世兰发现了她的破绽。
年世兰想,余莺儿怎么会舍得拒绝她,一点酒,她不会的。
最敬而远之的东西,烧着情意,不断入了喉咙。余莺儿心甘情愿中了美人计,年世兰说喜欢她,她没有办法。
一刻后,余莺儿被压在床上。
鬓发散乱,脸颊布满红晕,唇被吻得有些发肿。
她身上燥起,温度很烫,呼吸灼热。
年世兰还清醒着,她看着余莺儿醉了,整个人都软下来,任由她弄着。
她忍不住笑出声,含了几分得意,“原来真是不会喝。”她竟算计了余莺儿一次,这人色欲熏心,果然受不了她一点引、诱,乖乖喝了酒。
年世兰起身放开她,想去拿点水来喂她,余莺儿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扣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年世兰跌在她身上。她便迅速制年世兰的后颈,翻个身,反将年世兰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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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莺儿闷声笑着,嘴里软声命令她:“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