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仅在顾景行婚礼结束二十天后，隔房的堂妹顾明月由老宅出嫁，与曹家联姻。
    曹家在颖中不算顶流，但纸面实力也能排在中上之间。
    且曹家是做电子生意起家，和顾氏还有那么一些竞争关系。
    顾明月此番嫁人，不仅给顾氏和曹氏增加合作机会，也让顾孟清一家在老宅的地位猛增。
    当然，等到明年顾景哲迎娶柳家的大小姐后，摆出来的纸面实力还会更强。
    “不过这些只是看着如此，谁也不知道财阀联姻是好是坏。”
    因为人是一个矛盾结合体，有些时候的行事风格也捉摸不透。
    以为的亲家互帮互助，实际是背后捅刀子你死我活。
    这样的事在财阀圈不是没有发生，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用的时候是家族成员，没用的时候连看都不看。
    以为联姻很靠谱不成？毕竟是两个姓氏的结合，涉及到利益，谁敢打包票说一定怎样。
    “不管未来好坏，眼下二叔一家确实春风得意。”
    顾景润仰头将酒杯中的酒喝干，笑看正在招呼来宾的众人。
    今天的主角虽是出嫁的顾明月，但真正核心还是顾孟清和顾景哲父子。
    甚至柳家的大小姐柳真瑗也在，就站在顾景哲身边，两个人偶尔对视，尽显恩爱甜蜜。
    “二叔一家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沈瑶语气玩味，心说顾孟清一直被顾孟言压着，小一辈的儿女也被顾景行几个比了下去。
    如今顾景行顾景止接连发疯，顾景沐年纪还小，暂时撑不住事，顾景润虽有起色却也独木难支。
    这样状态的长房，一定程度上很让顾孟清惊喜。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试问一个长期被压的人，有朝一日终于能够扬眉吐气，那要去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算账！
    “家里这笔账，就该和大哥他们好好去算一算。
    不管是当初老爷子让位给大哥，还是咱们儿子在顾氏多年，直到今日才有起色。
    爸妈可真偏心，我与大哥年纪不过差了五岁，”竟然一步差步步差，以至于后面想追都追不上。
    婚宴当日喝的酒有点多，顾孟清自己表现的有些上头。
    动手随手地扯了扯领口，顾孟清坐在沙发上，目光轻扫过躺在床边不省人事的秦可岚，顿时连说话的欲望都少了几分。
    他娶秦可岚，看重的就是秦家能给自己带来好处。
    他对秦可岚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连日常相处都觉得厌恶。
    秦可岚行事粗鄙不知分寸，但好在听话好控制。
    若非秦家的资产大都在他手里，景哲和明月两个孩子也还不错，顾孟清早就想将秦可岚踢掉。
    从沙发起身，顾孟清神色冷漠地拿起电话转身出门。
    房门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也同样‘惊醒’了床上的人。
    秦可岚扶着身下的床铺慢慢坐起，脸上哪还有一点早前的醉态。
    顾孟清不喜欢秦可岚，秦可岚又何尝喜欢顾孟清。
    政治联姻的本质，就是为了利益共存。
    当年秦家不弱，且秦可岚还是秦家独女出身。
    可惜，秦家老一辈的眼光不怎么样，那一堆堂兄弟都立不住。
    秦可岚嫁去顾家之后，就极少接触秦家产业。
    等到后面接连生下顾景哲和顾明月，秦家就已经走上下坡路。
    至于秦家的产业为何一多半都在顾孟清手里，也是秦可岚见事不可为，无力回天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
    秦可岚指望的就是等顾景哲长大，再将秦家产业名正言顺的继承回来。
    “妈，这不现实，被爸握在手里的东西我们暂时撬不动。
    何况爸的私生子比我年纪还大，爸已经将他送进公司。
    不只秦家产业，就是爸如今手里握着的顾氏产业，我都不一定能全部拿到。”
    秦可岚握着手机，电话那头传来顾景哲略显失真的声音。
    “哪怕不全拿到，但秦家产业绝不能便宜外人。”
    那是她的，是属于顾景哲和顾明月两兄妹的私产。
    “妈，私生子的事，你想怎么处理？不能拖了。”
    顾景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哪怕有人在劝，也挡不住怒气。
    秦可岚声音冷冽，“怕什么？已是二十多年的旧事，你爸还能让他认祖归宗？又不是老爷子。”
    顾秉承有那么多私生子女，最后认回来的也只有顾孟柏一人。
    哪怕这样，当年老太太依旧能压着顾孟柏流放国外十几年。
    顾孟清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到时她只需要去老太太跟前哭一哭，就能又拖上一段时间。
    “老太太最不喜欢这些私生子，哪怕你爸是她的亲儿子。”
    为什么老爷子当年会把当家人的位置交给顾孟言而不是顾孟清，真以为顾孟言的实力完全碾压？还不是顾孟清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事情被捅到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让两人觉得太过丢脸。
    别觉得私生活一点影响都没有，当能力足够强时，这些确实都是小事，但当能力相差不大还有的争论时，这些小事也能产生大影响。
    秦可岚的话让电话那头的顾景哲慢慢冷静下来。
    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大，顾景哲语气有些烦闷。
    秦可岚：……
    秦可岚闭眼，心里默念这是亲生的，只有一个儿子，废了再没有旁人可用。
    强压下心里的火气，秦可岚让顾景哲好好在公司上班。
    “私生子的事不需要想太多，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妈会处理。
    对了，你找人跟踪你爸，确定可靠？别引火烧身沾到自己身上。”
    秦可岚说完，就见电话那头的顾景哲表示跟踪的人都是柳氏的精英狗仔，顾孟清不可能会发现。
    “你和真瑗日后是要共同组建家庭的夫妻，不要学你爸，犯这种错误。”
    秦可岚警告顾景哲，倒不是觉得儿子搞出私生子如何，只是担心会惹来麻烦。
    顾景哲保证他不会干这种事，再说柳氏就是干这个的，他敢乱搞，柳真瑗第二天就能拿着照片杀过来。
    利益还没结合就反目成仇，这不是顾景哲的风格。
    母子两人没聊太多，电话挂断之后，秦可岚揉了把脸，干脆洗漱睡觉。
    至于离开家门的顾孟清，谁管他去哪个欢乐窝。
    ……
    沈瑶和顾景润的婚礼定在五月，时间上虽有些赶，但顾家重视，像是一些婚礼布置早就提前安排起来。
    沈瑶对这方面挑剔的比较少，毕竟她正忙着扩充自己的商业版图。
    不管城市大小，都是她眼中能爆金币的宝地。
    再者说了，沈瑶从不觉得城市小众就不适合发展。
    恰恰相反，因为小众城市的商业规模还没有起来，正好是抓住机会投资建设的大好时机。
    不管是廉价的人工还是便宜的地皮，都远比选在某些发达城市来的合理。
    而且她同样可以用原生态打造自己的企业文化。
    毕竟做的是美容生意，大家伙儿敢在脸上动刀，却天真的希望它安全无危害。
    沈瑶能怎么办？顾客就是上帝，自然要满足上帝。
    在充满科技感的外表下涂抹上一层厚厚的纯天然包装，反正大家伙儿都很相信。
    “沈总，这是上个季度的报表，”相比去年同一时间涨势喜人。
    汇报的人一脸喜色，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公司发展尚佳，还代表着他们能得到的高额奖金。
    让驴拉磨，总得在前头吊一根胡萝卜才行。
    沈瑶满意点头，让他直接去找财务，自己早安排妥当。
    ‘给出去的只是利润的百分之一，但却收获了翻倍的效率。’
    如果日后都是这样的赚钱买卖，光想想就让人激动。
    系统提醒沈瑶要低调，小心乐极生悲给自己招来麻烦。
    沈瑶：……
    沈瑶觉得系统说话真是扫兴，不过她现在开心，完全不介意。
    ‘可一可二不可三，系统，不要仗着我们关系好，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
    系统：……
    系统怂嗒嗒地直接闭嘴，它不敢，它还指望宿主替它完成任务。
    沈瑶合上送来的财务报表，跟着起身走到窗边眺望远处。
    底下街道车水马龙，巨幅的海报被高高挂起。
    一身粉裙，姿容靓丽的乔曦月手上拿着完美公司最先发布的产品自信微笑。
    沈瑶见状挑了挑眉，心说乔曦月最近过得滋润。
    不过，身体该瞒不住了吧。
    啧，也难怪，想嫁进财阀，无非使那么几招。
    踹进兜里的电话铃响，是顾景润过来接她吃饭。
    沈瑶笑着说了个下楼时间，自己转身穿上大衣离开。
    路过办公司，就听见有人爆料大明星进医院。
    “哎哎哎，还是咱们公司代言人，说是有孕了。”
    “那，不会真成了吧？简直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是真财阀。”
    “嘘，快别说，老板老板”
    “……”
    沈瑶的出现让众人一阵慌乱，不过更多的还是八卦之火已起，灭是灭不下去的。
    叮——
    坐上电梯直达楼下，沈瑶一路笑着点头来到公司门口。
    只见顾景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随手放在那里的杂志。
    听见传来的脚步声，顾景润抬头，“沈总真是大忙人。”
    沈瑶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比不得顾总公事繁忙。
    听说又要出差？容我提醒顾总，婚礼还剩不到一个月。”
    顾景润：……
    顾景润曲手置于唇边笑了笑，“沈总舍不得？愿相邀沈总同出公事。”
    沈瑶：……
    沈瑶嗔了一眼顾景润，“别闹，”手不自觉挽住对方小臂，两个人顺势朝向门外走去。
    车就停在一旁的车位上，是顾景润最近喜欢上的新款，也是顾氏卖的最好的一款汽车。
    “顾总真是辛苦，亲自上场带货，总裁当的很合格。”
    调侃的话脱口而出，沈瑶和顾景润相处这么些年，有些习性早就磨合好了。
    顾景润无奈叹气，“虽然家大业大，但也要赚钱养家。”
    至于总裁亲自带货，这也是和沈瑶学的招数。
    毕竟是开了先河的人，连订婚宴都能拿出来炒，不愧是他喜欢欣赏的女人。
    “我刚出门时，公司的人都在议论乔小姐去医院被拍，二哥该知道消息了。”
    沈瑶侧头欣赏顾景润，同时也想看看这人会不会变脸。
    “同一招啊，你觉得二哥会答应？”
    顾景止这半年在顾氏过的不怎么样，也就比顾景行强一点。
    “会吧，毕竟是喜欢的女人，”人都是感性的嘛。
    顾景止和乔曦月纠缠这么久，真不想走到最后一步，两个人不至于僵持到现在。
    至于给了乔曦月使手段的机会，也是在顾景止没明确拒绝的前提之下。
    不然乔曦月纵然手段百出，顾景止不接招也是不行，又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事。
    不过这样讲的话，顾景润的两位兄长如出一辙，都栽在孩子的事情上呢。
    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沈瑶坏心眼提醒顾景润小心。
    顾景润：……
    顾景润十分正经，“我不是他们，你也不是她们。”
    他们两个更是完全不会干这种事，从一开始相处，他们就目标一致。
    换句话说，在没有达成他们最终定下的目标之前，他们压根没有心情关注其他。
    “顾总，太无趣了吧，”沈瑶侧头靠在车椅上，表情娇俏。
    顾景润扬了扬眉，“听会儿音乐，马上要到你最爱吃的那家餐厅。”
    沈瑶闻言嗯哼两声，开启车内音乐后闭眼休息。
    这边的两人岁月静好，温情脉脉，另一方的当事人气氛僵硬，剑拔弩张。
    乔曦月没办法，她的年纪不小，在娱乐圈终究会被更年轻的小花取代。
    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被取代前抓住一个能倚靠的人，让她的后半生能有着落。
    顾景止原本并不在乔曦月的考虑范围之内。
    顾氏太大，顾家太强，乔曦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贪心的同时也会害怕。
    可顾景止对她多年的纵容与纠缠，还是让乔曦月陷了进去。
    如今乔曦月拼着自己在娱乐圈的名声人设不要，也想努力一把，未尝没有豪赌的心思。
    可惜顾景止不是顾景行，轻松一句不留让乔曦月直接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