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策负手而立，双眼深邃平静，古井不波。
随着古铜殿的自爆，宋天一所有的气血化作一道红光，融入金芒之内，合流于金顶山之上。随后一股玄奥之气，从金顶山上弥漫开来。
“脱离本体，化作灵体。”
道界内的句芒便是如此，所以一眼便看出来此刻金顶山的状态。
山海灵兽，天象灵兽，草木灵兽，这三种灵兽的本体，是不具备生灵之相。换言之，他们比那些血肉生灵的化成灵兽更为艰难，需要通过天赋机缘福泽的点化，才有可能成为灵兽，从此踏上修行之路。
而天道至公，先难后易，也正是因为起点高，所以一旦成为灵兽，便比普通的血肉生灵更加强大。
当然，局限性也非常明显。
犹如风无相，水无形，天雷转瞬，草木有根等等，其本身的性质导致受到限制很大，故而，便存在脱离本体，化作灵体。
这种取舍得失，对其本身，利弊皆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王游喃喃自语，此刻形势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起初王游选择王天策，便因为后世太一城中的名门望族姓王，比之易道言背后的易家，不知道要尊贵多少倍。
此外，易道言的长相，与易水寒那个疯子族弟易澈寒十分相像，哪怕不是什么转世身，也该是同族血脉后裔。
原本，王游以为是易水寒的失踪导致易家没落，可随后发生的事只能说明，最后必然存在变故。
王游起初对王天策的印象是其重情重义，对于易水寒的知遇之恩感念于心，近乎愚忠，但行事又深谙圆滑变通，可随着不断地接触，却感受此人城府极重。
通过已存于世的历史轨迹来佐证，王游所作所为并未改变本质，换句话说，整体攻心道内试炼，大多在顺势而为，毫无扭转的意思。
就如迦楼罗弟子这些坤州御灵学院的中坚力量，他们虽然没有死在荒芜平原，但当下在中州王都，必然难逃真龙御灵学院报复的命运。
若说非要改变了什么，无非就是提前了决战，换了一种死亡方式，而结果依旧。
金顶山上的金芒，逐渐变得黯淡，随之升腾起一团迷雾，化作一个人形轮廓。人影立于虚空，周身弥漫着一股厚重之感。
与此同时，金顶山仿佛一瞬间抽空了所有的灵力，变成了没灵魂的躯壳。
哪怕早已达到九州的战力巅峰，此刻的易水寒也难掩脸上的激动之情，“金顶……”
可话还没有说完，易水寒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剧痛不已。
噗！
一口鲜血喷出，化作血雾，其中还夹杂黑色的丝线，腥臭无比。
“阎王帖之毒？！”
易水寒面色大变，猛然看向不远处的王天策，满眼怒气，“王天策！”
“原来是用毒。”
王游恍然大悟，易水寒这种天道巅峰强者，按理说即便不是百毒不侵，起码也不该是什么下作手段可以谋害的。可阎王帖，这种毒道大成的灵兽，其毒性非常恐怖。
蛇类灵兽，除去一些拥有远古血脉之外，正常情况下，很难达到巅峰，即便是追随天道御灵师，也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培养。
通常普通的阎王帖，能晋升超脱境，便已经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王天策的这条阎王帖，已达到天阶级别。
天阶的阎王帖之毒，即便是易水寒也难以抵御。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按理说，身边有这样可怕的灵兽，易水寒应该是格外小心提防才对，居然还能中招，那也只能说明，王天策的手段太过于高明。
“院长大人，你太自负了。”
显然是又到了最后摊牌大揭秘的时刻。
只不过如今的荒芜平原之上，有资格成为观众，除了王游之外，便只剩下坤州御灵学院的导师们，和只剩下来个出气多进气少的陆氏兄弟。
“什么意思？”
易水寒死死盯着王天策，只感受着体内的灵力不断被毒气浸染。
“山石的本体，自然不会中毒，可化作灵体却等同于人族。”
王天策轻叹一声，看着远处金顶山所化灵体，“当然，最主要的便是院长大人，你不仅自负，还生性多疑，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你提前封印了金顶山。”
说到这里，王天策缓缓抽出一张恐怖的御灵牌，“山海御灵牌，专门用来封印山海灵兽，整个坤州，甚至整个九州，只有我可以制作。”
易水寒面色一怔，随即从手中抽出一张御灵牌，此牌便是之前他用来封印金顶山的御灵牌，但灵兽，封印是一回事，契约又是另一回事。
“这张御灵牌是百年前，你给我的，难道那时候你就已经？”
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易水寒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百年间，王天策居然隐忍到此等地步。
“不错。”
事到如今，王天策也没有再隐瞒，毕竟中了阎王帖之毒，根本没有任何解救之法，毒气会一点点蚕食体内灵力，逐渐同化，等到最后，爆发反噬，身死道消。
即便如易水寒这样的天道巅峰御灵师，想要用灵力抵抗，那就如扬汤止沸，甚至稍有不慎，弄巧成拙，反而会加快毒气侵蚀。
“为什么？难道忘了，你有如今的地位，是谁给你的？”
事到如今，易水寒也不得不打起感情牌，但显然他这样的人设，说出这话来，反而有些讽刺。
最主要的是，易水寒刚刚沟通金顶山，发现已经断了联系。
“哈哈。”
王天策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可这笑声，倒不像小人得志，反而有些苦涩，“难道忘了，你有如今的地位，又是谁给你的？”
“嗯？”
相同的话，却不同的语气，不由让易水寒脸色一沉，他自然明白王天策指的是什么意思。
而同样知道缘由的王游，却陷入沉默。
御灵宗，或者说崇文殿。
良久，易水寒盯着王天策，眼中满是怨毒，冷笑一声，“我还真不知道，你王天策居然还是如此念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