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瞥了一眼说话的王青，随后目光落在两个茶杯上。
意思很明显，喝茶，便有的谈。
“大人。”
王青突然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
旁边的王凡看到王青的举动，面色带着茫然。
良久，王游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问吧。”
王游本来也没想着对王青怎么样，但听了刚才王青和王凡的话，明显王青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之前又故意露出马脚？
这就只能说明，王青是在引导自己，所表现的一切只是假象，或者说故意为之。
王青，就好比一个成绩优异的高材生，被安排到穷乡僻野，苦守二十多年，岁月早已磨平了棱角，当初的志向成为空谈，典型的怀才不遇。选择投靠萧苍宫，也无非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王凡同样如此，只不过王凡只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王青而已。
王凡或许因为年轻想不通，但王青这些年，可不单单岁数在长，在王青眼中，王游显然就是好运获得雷鹏赏识，其能力底蕴一概不知。
换位思考，王青即便不会眼红妒忌，起码也要主动巴结，但王青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
自曝其短，授之以柄，确实也算讨好。但若如此，王青在王游当面下毒之时，便会毫不犹豫，一饮而尽。没必要非得强要询问什么，换来王游的不悦。
至于反心态，也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不了解王游，很容易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
“四十年前，离州大地瘟疫暴发，百姓哀鸿遍野，死伤惨重，后来无意发现，治疗这次瘟疫的唯一方法便是麦草，因而导致，原本用来喂养牲畜随处可见的麦草价比千金。”
王青抬起头来，随即问道，“假若大人身为离州人，有幸回到四十年前，瘟疫爆发前的故乡，是选择囤积麦草，坐等暴利，还是选择用那些麦草救人？”
王青说完，便盯着王游的双眼，丝毫没有在乎两人身份。
同样的问题，王游在思考，而一旁的王凡也在思考。
客店一层，随着王青的问题，陷入沉默之中。
“这就是刚才王青说的机遇吗？”
王凡喃喃低语。
“好。”
此刻，王游站起身，随即将两个茶杯倒扣，便抬腿要朝外走去。
“大人。”
王青看着王凡此举，脸上依旧露出执着，而王凡却是一脸疑惑。
“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
王游身子顿了顿，“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说完，王游便走了出去。
王青细细品味这句话，脸上的执着渐渐消散，眼中出现一丝明悟。
同时，王凡却是陷入沉默。
王青的目光落在倒扣的茶杯，眼中带着一丝清明，随即拍了拍王凡的肩膀，“有些人天生是君王，而有些人注定是辅佐。”
“我的选择是救人。”王凡缓缓说道。
“我也是。”王青笑了笑，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
在王青看来，他自己和王凡选择救人，是因为他自己真的是离州人，而王凡如今很是年轻，满腔抱负，意气风发之时，说白了就是初生牛犊，没有被岁月磨平棱角。
同样，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青哥，那这茶..”
王凡指着桌子上，被王游倒扣的茶杯，此刻茶水顺着桌面，滴落在地上，他有些不明白，王游的意思。
“药石或许可以驾驭人的肉体，但绝对不会左右人的内心。”
王青缓缓开口，“走吧。”
“去哪？”
王凡还在琢磨王青的意思，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大人第一次到这林海城，咱俩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说完，王青便抬腿走了出去，也容不得思考，王凡也是跟了出去。
……
安静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行人，王游东瞅瞅西望望，丝毫没有警惕姿态。
“额，游哥。”
这时，尸山骨海中，渡鸦钢蛋的声音从王游脑海中响起。
“想问什么就问吧。”
王游此刻感受到渡鸦钢蛋那犹豫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王青的那个问题有什么含义吗？”
“王青和王凡这样的人，都曾是最出色的雷部众，他们两个人都有那种身为天才的骄傲资本，只不过王青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几乎已经忘记了初心，而我，帮他找回来了。”
王游长叹一口气，随即目光落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街道。
如果可以回溯过去，有些人选择投机富贵，有些人选择解救苍生，但只有少部分会直接解决根源。
任何的选择，其实都不重要，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没有如果。
这就好比，让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还有一个家徒四壁的白丁，同时捐献家底。
无论捐多少，白丁都无所谓，因为他一无所有，而富家翁，却是因为真的拥有反而不舍得。
或许每个人最内心的选择，都只能说是一种心境。
但只有一种人，权衡利弊得失的前提，不会代入其中。
而王游，就是这种人。
“但这世间没有如果，因为所有的如果，都只是建立在遗憾之上的。”
这时，小雏鹅铁锅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就是大地清波一族吗？”
王游面露一丝惊讶，没想到小雏鹅铁锅刚出生没多久，居然有如此深得体会。
“所以，你最后选择不再用那死气之茶？”
王游之前放在茶杯中的药丸，就是渡鸦钢蛋用死气凝实所化，可以控制王青王凡，但凡将来有什么背叛之举，都可以由渡鸦钢蛋引爆，让两人当场殒命。
“心地善良之人，死气未必可以左右，更何况，我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王游笑了笑，随即便朝着一家店铺走去。
“大人，林海城中，最好的店铺在中街，那里可以买到不少林海的特产。”
声音从王游身后传来，而王游，早就已经通过句芒的提醒，获悉到这个消息。
王游转身看着王青和王凡，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那就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