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子说的没错,永安侯确实被叫进宫里去了。
用过午膳,听说了城里沸沸扬扬的吞嫁妆事件后,安皇下午便将永安侯叫进了皇宫里。
勤政殿内,安皇坐于案桌后方,永安侯跪伏于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案桌后的安皇才开口,“永安侯,听说你长女回来了?”
“是的,陛下。”
永安侯小心谨慎的回答道,“臣一直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没有死,过了几十年又回来了。”
“嗯。”
一声淡淡的应和后,又是长久的沉寂,只剩下笔在纸上批改的声音,以及翻动奏折的声音。
勤政殿内放有冰鉴,宫女在冰鉴后用扇子轻轻扇动,使凉气充盈整个殿内。
按理说并不会热,但永安侯却感觉后背一片湿濡,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有时候,寂静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使人惶恐不安。
永安侯平常被宣进宫,只需要进个半礼,就能站着说话,有时候还能被赐座。
但这次,他进来行礼后,安皇却不悦的淡声训斥道,“永安侯的礼仪,是越发懈怠了。”
当即便吓得永安侯跪伏在地,老老实实的磕头行了跪拜礼。
他几十年没怎么跪过了,如今要跪下,心底可谓是百感交集,又惧又怕。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永安侯的外衣都被汗浸湿了,安皇才再度开口:
“朕怎么听闻,永安侯私自扣下了嫡长女母亲的嫁妆?”
“这、这……”
永安侯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思绪转了几道,开口答道:
“臣那女儿嫁人并没有三媒六娉,且那男子看着家境贫寒,臣只是担心嫁妆归还,她会守不住被哄骗了去。”
“不论如何,你都不该不归还,如今城里传的都是,你侯府名声还要不要?”
安皇放下笔,抬眸看了他一眼,见永安侯五体投地的跪伏着,有些花白的发丝便入了眼帘。
他心下一叹,永安侯也老了。
就如他,也老了。
老了,就容易老糊涂啊。
“臣、臣知错了!臣必定好好补偿臣那女儿。”
“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她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对待。到底是你的亲生骨肉,钱财给谁不是给?”
又没有给了外人!
“是……臣会让臣妻带她多参与宴会,让她融入回来的。她那夫君臣也会多提拔提拔。”
永安侯连连保证道。
“嗯,关照你的嫡长女就可,她到底是你侯府的血脉,她的外家还是江南苏家,不可怠慢。”
“至于她的……有能力便提拔,若是无能,便随之,无需太纵容。”
安皇教导了几句后,最后一挥袖道:“行了,回去吧。”
永安侯如蒙大赦,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一放松,才感觉浑身都被汗浸湿。
冰鉴扇出的凉气一吹,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往外冒。
他起身低着头往外退,退出了勤政殿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唉,那孽女差点害死了!
不就搬个嫁妆,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干什么?
永安侯走后,又过了一会,安皇忽然抬起头,朝着大太监吩咐道:“召永安侯嫡女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