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堂中，坐着一个个看着风烛残年的老者。
    他们身后基本上都有人跟着，一路被搀扶着过来的。
    沈张氏如今五十出头，在座的各位，随便一个辈分拎出来，她都要喊一声，“叔公。”
    在族里，辈分越大，便越有话语权，因为大榆朝对于孝字看得很重。
    当今在位的皇帝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却依然十分孝顺太后。若是听说民间有什么孝子佳闻，安皇也会嘉奖一二。
    上行下效，皇帝都那么孝顺了，百姓哪敢不孝呢？
    要是谁传出“不孝顺”的名声来，都是被人鄙夷的，父母要是状告，儿女还会被打板子。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孝顺，但是父母都告你不孝了，那你就是不对！
    所以沈青曜哪怕有时候觉得沈张氏烦，也表现出非常孝顺的样子，沈张氏说的他都去做。
    小河村里还真的很少有分家的，父母还在就分家，容易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下人们上了茶，除了族老，其他人都站着。
    辈分最大的族老端起茶喝了一口，有些冷的身子微微回暖。
    “沈张氏，你们当真要分家？”
    沈张氏在族老们面前不敢放肆，低眉顺眼的回道:
    “是青渊执意要分家，我也拗不过他啊！”
    沈张氏拿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不是自己亲生的，终归是养不熟……”
    族老心里有些不得劲，毕竟当初也是他看沈青渊可怜，不允许沈张氏弃养。
    如果沈青渊真的是白眼狼，倒是他的不是了。
    不过，也不能只听沈张氏一个人的，族长便问沈青渊:
    “沈家老大，你为何要分家，要知道父母在不分家，有什么纠葛，说出来便是。”
    沈张氏当着外人的面，并不会展现对沈青渊的刻薄。
    虽偶有轻待，族老们也不会过问，十个手指皆有长短，更何况一个养子一个亲生子？
    偏心一点，实在正常不过。
    “你母亲养你长大不易，她有所偏心正常，你不该抱怨，更不该提出分家。”
    “沈家老大，我们知道你怨恨你母亲不让你念书，可你只是养子，能吃饱穿暖就应该知足了。”
    “做人不能忘本，沈家老大，我们族里可容不下忘恩负义之人。”
    族老们你一言我一语，沈青渊还没开口，他们便已经训诫了一轮。
    他们已行将就木，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家不和，子孙不孝。
    不敲打敲打，万一自己的子孙也跟着学怎么办？
    沈张氏虽假装拭泪，嘴角却微微上扬，得意极了。
    跟我斗？这些老东西最讨厌不孝子了，就算能分家，也要让你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母亲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但我并不是被家人遗弃的，母亲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藏有一千两银票。”
    沈青渊不卑不亢的说出自己的理由。
    嘶！
    一千两！
    恐怖如斯！
    族老们哪怕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依旧被这个数额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乡下人，除了比较富裕些的，其他人捆一起加起来，都没有一千两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