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承水站在雪地之上,心思不由想的更远。
整个大夏,小皇帝年纪太小不能从政,都是长公主在拿主意。
因此即便两人没深层次关系,长公主应也是极度喜爱偏向陈再渔的。
军事大会上的会武,长公主那时的表现现在看来,可不是单单是照顾境界较低的陈再渔。
想到这里,鱼承水心里又突然有些膈应。
【坏了,玄玄还行不行,以前还觉得自家小棉袄和少年英雄这对儿没问题的。】
鱼承水心思一转,又觉得不算坏事。
这样也好,这小子是个太正直的人,以后指不定要栽跟头。
就说这件事吧,每年权贵与普民的不公事多了去了,那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唯独这个事能得到异常公正的处理,心里虽说有些说不出来的解气,但又开始担心这个孩子的未来。
不过再一琢磨,他又觉得自己瞎担心。
权贵对普能者来说是权贵,但权贵之上还有权贵,也是人族最大的权贵--武家。
也只有武家能保他。
如果陈再渔知道鱼承水的想法一定会不置可否,
他不需要别人保,他一定驱除魔族,然后让社会公道长存。
没有育馆,没有人种民族之分,没有启能者对普能者的压制。
律法之下一视同仁。
这是美好愿望,也是理想。
…………
监御走了,没有说话,直接飞走了。
上官锦诰的父母还有那些所有参与霸凌事件的父母,无论是不是十八小的,都下跪给这对可怜的母子道歉。
位置并不远,这个村子就在武都范围的边缘尽头,坟墓位置就在边缘之外不远处。
小羊同样就在坟墓之外的不远处。
当看到四只没有四蹄的小羊时,众人吃惊的看着陈再渔和嫌疑犯。
个别父母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颤抖的嘴唇仿佛在念经祈祷。
“不用猜了,就这五个,其他的都被他一点点吃了。他是个精神病,精神状态时好时坏。这些腿……哎,吴守重,去把他们恢复,你想要的我都做到了。”
吴守重一动不动,说道:“那些公职人员呢?他们还没有受到惩罚。”
陈再渔无奈,“放心,我会监督,你信我就行,一个也跑不掉。”
吴守重点点头,走上前挨个摸过去。
只有一个小孩是全须全尾的,但也瘦骨嶙峋的厉害,剩下四个全都四肢俱无。
他们在地上惨嚎哭诉,在雪地里打滚,红色的血液划出一道道醒目的痕迹。
而一切的根源,上官锦诰,双目无神的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上官锦诰这精神情况确实是真的的。
陈再渔再讨厌他,毕竟也只是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并没动什么手脚,之所以这样呆愣愣的,全因为他是被折磨最惨的人。
吴守重每天都在他耳边恶魔低语,吃肉时都要把他拴在旁边固定双眼,亲眼看着他把骨头都嚼碎咽肚去……
一个小孩,心知自己以后就要被这样一点点吃掉,心理创伤程度可想而知。
“我有罪,我杀了五个孩子,任何处罚和折磨我都接受。”
“我也失去了孩子,我也懂这种感受,它挖骨吸髓,痛不欲生。我该死,如果能让你们更好受一点。我让陈再渔先生为你们准备了刀。可以现在杀了我,亲者痛仇者快。”
一群父母去打,去挠,甚至撕咬,吴守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认错之后一声不吭。
陈再渔从储物袋甩出一个刀架,上面俱是刀剑。
这是“类吴守重人格”要求的。
果然有人拔刀要砍,但被赶来的鱼承水制止。
“好了!我们这么多执法者在这里,怎么会让你们动用私刑!他是启能者,会受到应有的璋规审判,不能死在这里。”
吴守重却不认,反而开口道:“长官,您就别管了,我心愿已了,自知罪孽深重,我是自愿的,请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放屁!你以为自杀就合法了?你们谁敢举刀,都给我抓起来,意图谋杀!”
一个正举刀的母亲被突然靠近的老公抢过手中的利器丢到地上,女人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跪在地上不停抽泣。
这边是孩童血淋淋的哀嚎,父母在旁边流着泪安慰和治疗,那边哭天喊地绝望至极,场面之惨烈,连一向自诩心智坚定的陈再渔都感觉不忍直视。
对与错是理清楚了,
但那些受到无法挽回伤害的人,又该怎么找补?
陈再渔卸下勋章,看了看两个不知所措的好友,对着身边两位长辈稽首,走向二女。
“走吧,后面的事交给他们处理,去喝一杯?”
从储物袋取出一台机车,两女互相看了一眼,鱼青玄率先一步坐到第二位,蓝瑶离只好坐在第三位。
一松离合,手上送油,扬长而去。
小李哥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暗下决心也买一台机车,最好是那种能带三个妹的……
一路奔驰四十分钟,三人在阳山饭店停下。
现在不是饭点,都没到十一点,但就找个舒服的地方喝酒,龙叔和他亲得很,也不会介意。
掏出红炉绿蚁,放到温壶里煮酒。
可能有感人间悲情,外面天空又下起了小雪。
陈再渔拉开竹帘推开窗子,冷气直冲房内。
武都雪白一片。
“这场初雪,断断续续下的有够久的”,拿起酒壶,挨个把酒杯斟满,三人举杯共饮。
龙堂敲门进来,放下四个菜就要走,“龙叔忙吗,坐下来聊聊呗,这雪景多好看。”
龙堂看了眼窗外,呵呵笑了一声,“这小雪没啥看的,冰魄山脉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才是真正的雪景。不过我倒是想聊聊天,最近怎么样,来的少了啊。”
陈再渔呵呵一笑,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还都是连续发生,自然来的次数少。
陈再渔想了想,拣着能说的都说了一遍。
龙堂听完吴守重的事,看了眼这个心仪无比的后辈。
也从储物袋取一壶酒一口灌进嘴里。
“原来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啊。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不是有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底层人就是这样,国家稳定时候有权贵阶级剥削和洗脑,国家危亡时,外来的危险永远都是先落到他们的头上,连死都要先死在那些老爷们的前面,向来如此,活得越久,人就越发现自己的无力。”
陈再渔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低头把玩着酒杯。
“咔嚓”!
酒杯化作粉末,从掌心慢慢滑落。陈再渔抬头巡视桌上的三人,嘴中轻吐:“向来如此,便对吗?”
龙堂喝酒的动作一窒,咧开嘴角,“哈哈,哈哈,就因为有你这样的孩子前赴后继,我才觉得人生有意义啊,再渔,坚持下去,人要有梦想。”
“不是梦想,是理想。”陈再渔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用手轻轻接住一颗,手心的温度因功法转换而降低,一颗冰晶稳稳的落在掌心。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最坏是因为有魔族,有人族百五十年口粮屈辱,最好是因为真的可以一人敌一国。只要足够强大,可以让个人意志贯穿时空。太祖做的很好,但不够,我会做的更好。”
少年意气,此刻尽是挥斥方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