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莎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那是她童年参加祭祀的时候。
“族长爷爷,我们为什么向着石像祷告?”当时的杜莎如此问。
“孩子,那是‘灵主’的神像,我们‘渡砂一族’能够平安长久,多亏了‘灵主’的庇佑。”老族长慈眉善目地道。
“族长爷爷,‘灵主’很厉害么?”
“孩子,‘灵主’的光辉,庇佑着无数爱好和平的种族。”
杜莎从未见过真正的灵主,原本那尊象征灵主的石像,她也应该忘记才对,可是却清晰地出现在她的梦中。
“狗屁的‘灵主’,都是骗人的!”
随着场景的转换,杜莎又梦到了那个漆黑冰冷的夜晚,族人被灭,她躲在“灵主”的石像下捡了一条命。
当时的她,满腔怒火与仇恨。
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石像上,将一团团泥巴砸向石像的脸,后来觉得不解恨,又用石头将石像的一条腿砸断。
时间太久远了,她只记得恨与仇,却忘记了当时为何那般。
重温当时的画面,杜莎明白了缘由:
族人都说受“灵族”庇佑,可为什么被灭之日,不见一位“灵族使者”援手?
而此时此刻,看着这些呈现在脑海里的画面,杜莎突然觉得,她错怪“灵族”了。
灵族,也遭受了灭顶之灾。
现在想想,倘若灵族还存在,那些人也不敢袭击她们种族。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想起这些记忆?”
哪怕是在梦境中,杜莎也感觉到自己快要压制不住那一腔怒火。
“是了,我曾经使用过禁招,造成了记忆缺失。”
杜莎又记起了逃亡时的一段经历,为了自保,她使用了“渡砂一族”的禁术——神游!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失忆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后来记忆慢慢恢复,可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因为我又一次使用禁术,所以这些丢失的记忆恢复了么?”
梦境中的杜莎,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
“神游”,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就是因为使用之后的副作用很大,正常来说,二次使用,只会加剧症状,绝非改善。
“是那个‘意识体’!”
蓦然间,杜莎想到了那个在空间迷障中遇到的灵族意识体。
“他是曾经的‘灵主’么?”
“为什么那般强大的灵族,也遭受了灭族?”
“他的灵体,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深意?”
就在杜莎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延展下去时,辰天的身影骤然间浮现出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这个奴役我的人类……”
杜莎原以为自己这样想,会触发契约的惩罚。
可是,什么都没有出现,她依旧待在梦境中。
再去看辰天的身影,杜莎竟然有些茫然了。
她应该恨这个人类才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触动?
是契约的关系么?
不!
不对!
梦境中的杜莎,犹如一个透明人,以旁观者的角度,打量着被她幻想出来的辰天。
“他是灵主!他是新的灵主!”
嘴上念叨着,杜莎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受到触动了。
灵主,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它是光明的象征,它是生命的希望。
灵族虽然被灭了,但是,灵主的出现,意味着灵族将会再次兴起。
同时也意味着,身处黑暗中挣扎的弱小种族,将等来庇佑他们的神。
这一刻,杜莎猛然发现,辰天不仅仅是她的主人,更是很多种族的希望。
“我竟然成为了‘灵主’的仆从!”
嘴上念叨着这句话,杜莎感觉到命运的奇妙。
若是昔日“渡砂族”中,有族人成为灵使的仆从,恐怕都会被当成无上荣耀,享受族人的膜拜。
而现在,她是“灵主”的仆从,尽管这个灵主才刚刚冒芽。
“若是族长爷爷还在,不知道是会为我高兴,还是……”
杜莎骤然止住思绪,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潜意识,已经无法再仇恨辰天。
甚至,还有些庆幸!
高傲如她,潜意识竟然庆幸成为那小子的仆从,这怎么得了。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被洗脑了?还是说,这是禁术的另外后遗症?”
杜莎使劲摇摇头,试图将这些让她羞耻的念头甩开。
可是,脑中闪过的念头,让她一惊。
“他是‘灵主’,是无数种族的希望,如此重要,会不会被暗杀掉?”
就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杜莎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若是让那些参与屠灭灵族的人知晓,他恐怕将迎接永无止境的刺杀!
想到这里,杜莎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个愚蠢的‘鸟人’,竟然一口一个‘灵主’,她就这样想让世人知道‘灵主’的存在!”
想到塞提斯,杜莎忍不住爆粗口。
“不能让他死去!”
此时此刻,杜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灵主”,可不仅仅关乎灵族的兴起,更是千千万万种族的希望。
哪怕是被灭的“渡砂族”,也定然有很多幸存者,他们或许正在某个地方期盼着灵族的再次降世。
“他的实力还不够强,面对宇宙强者,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必须让他有危险意识!还有那愚蠢的‘鸟人’,若是她再不改口,就把她的舌头拔下来。”
杜莎的思想,已经由之前的想要杀死,变成了保护。
“该死的!我该怎么从这个梦境中出去?”
杜莎发现自己有很多事要做,意识却偏偏困在梦境中出不去。
她甚至又想起了一些被遗忘的事。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梳理这些记忆了。
一想到辰天这个新“灵主”,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掉,她就焦急不已。
困在梦境中,她甚至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消逝,有一种要一直沉沦下去的错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她苦苦找寻离开之法时,感觉到身体受到了某种刺激,然后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夏子夜、夏子晨两姐妹正拿着温热的毛巾,给她擦拭着身体。
“杜莎姐,你醒啦!姐姐你快看,杜莎姐醒啦!”夏子晨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