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良末在焦头烂额中接到张秘书的召唤。
在他还在踌躇是先将宋嘉仪失联一事再次提上日程还是将她留下的烂摊子先收拾完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宋晋远的声音:“把工作室收到的邮件、追踪地址、包括他的具体资料都拿过来!”
宫良末愣了一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迟疑着说道:“宋董……没有追查到关于那人的具体资料……”
“你追踪不到的信息,不代表所有人追踪不到。”
宋晋远的声音通过电波无比冷冽:“去把嘉仪去西班牙那几日的航班和行踪报给我,这总做得到吧?”
仿佛一记沉重的木桩敲在心上,宫良末的后脊背一阵发凉。
冷汗涔涔而下,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宋晋远的下一句话已经迫不及待的追上来:“暂停嘉仪的所有行程,对外就宣传她需要调整心态,复工时间待定。”
“……好的。”
“至于你……”
宋晋远的后半句收而不放,一个“你”字在最后忽而变轻,仿佛跟他的处境一般无足轻重。
宫良末的右手紧紧握着手机,生怕不小心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隐瞒不报,外加看护不力,停职吧!”
宫良末松了口气,连忙答了声:“是。”
听着倒像是如释重负。
电话那端,宋晋远此刻五内俱焚。
但依然理智的忍住了刀他的欲望,他的想法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总归你是她的人,要杀要剐,也得经过她的同意……”
他的声音消失在收线忙音中。
电话这端,宫良末神情茫然的盯着桌上的行程日志,一丝苦笑慢慢爬上他的嘴角。
到头来,他还是吃了她的红利。
二月初二,龙抬头,又到了一年一度扔煎饼,炒黄豆的日子。
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焕发勃勃生机。
自蓝子若林周暌别已近一周。
这一周里,顾筠然的心情反复在深渊游荡,虽然日日守着宋嘉仪,时而学起大禹,数过“密室门”而不入,亦或是趁着她沉睡的时候,悄悄进去坐一会,又默默的出来。
言清看他闲得静不下心,便拉着他回去工作了几回,给短剧配个音,拍一段vcr什么的。
宋晋远显然比他忙碌多了,新韵原本在海外洽谈一个化工产业的新项目开发,因为宋嘉仪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回国,推进的项目却已到了关键时段。
他只好昼夜颠倒,白日里操心宋嘉仪的事情,夜晚开视频会议,短短几日白发新增,烦恼纹又复生,仿佛老了十岁。
连苏锦兰都在视频电话里瞧出异样,问他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烦心事,不介意的话同她说一说,宋晋远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苏锦兰又旁敲侧击的提及宋嘉仪,说宋嘉仪平日里无事会同她寒暄几句,聊一聊天气人文什么的,最近却已有大半个月不回她的消息。
一问薛楠,得到的答复亦是如此,
她心中隐约不安,便来问一嘴。
那时,宋晋远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他怕苏锦兰瞧出端倪,便偏过头,将眸底里笼罩的阴霾尽数化去了:“她无事,最近正在闭关修炼,手机玩的少了,等她出关了我会叫她联系你。”
随即便将话题扯到自己从国外新带的一幅画作上,同她交流了会近几年流行的创新画在市面的流通率。
苏锦兰大约听出弦外之音,便没再追问他宋嘉仪的情况。
其后两天,通过宫良末提供的航班信息和酒店入住信息,宋晋远成功揪出当初给工作室发邮件的始作俑者:任小吕。
张秘书很快将任小吕的所有信息呈到宋晋远的办公桌上来。
任小吕,男,现年23岁,自由职业者,宋嘉仪狂热私生饭。
两年前,任小吕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便疯狂痴迷宋嘉仪,甚至不惜为了跟着她的行程频繁翘课,导致留级。
任小吕家境不错,所以可以支撑他追星的巨大开销。父母自小离异,任小吕跟着母亲生活,母亲忙着打理生意,基本对他不闻不问,对任小吕的所有需求皆是拿钱打发,因而造就他偏激缺爱的性格,其后在宋嘉仪身上找到归属感,开启了他的疯狂追星之路。
两年前宋嘉仪去西班牙拍摄《fashion》杂志封面的时候,他也跟随去了西班牙。
按照照片的拍摄视角,他当时是在离宋嘉仪入住的酒店不远的另一家酒店拍摄那张照片,但不知为何并未向警方揭露此事。
其后宋嘉仪出事,任小吕消沉了一段时间,随后更是荒废学业,中途辍学。
一年多以前,任小吕在超市购物时与人发生口角纠纷,愤怒之下与对方大打出手,将对方打成重伤,后经鉴定达十级伤残,被判入狱一年零三个月,前两个月才刚放出来。
宋晋远看完后,将任小吕的个人资料丢到桌上,食指叩了叩桌面:“任小吕人呢?”
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张秘书眸光微动,抬起头看了宋晋远一眼,感受到来自老板的怒火,立刻说道:“上个月任小吕通过私人方式再次联系到小姐,估计是透露了一些有关于当年事故的消息,引得小姐奔赴西班牙。”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任小吕也去了西班牙,回来之后,没过几天,就被人举报吸毒,现在正在戒毒所呆着呢!”
说到这里,张秘书顿了顿,视线里划过一丝迟疑。
宋晋远沉声道:“说下去!”
“是!”
张秘书不敢怠慢,一鼓作气说了下去:“根据我们查到的消息,举报任小吕吸毒的人是凯文李,凑巧的是,举报的前一天,小姐刚好跟凯文李有过联系。”
房间里弥漫着窒息的沉默,桌上的莫比斯环永不停歇,机械的重复着环绕动作,像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循环。
张秘书盯着那环往复,试图看出起始的点和结束的点,直看到眼花缭乱,不得不放弃重新开始。
一声沉重的叹息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宋晋远将眼镜取下来,用力揉了揉眉心,试图将褶皱抚平。
随后,他瘫倒在椅子里,有些疲倦的说道:“将那个狗东西带过来。”